才色如花命叶薄 {宋代女诗人朱淑真悲惨人生之小叙 } 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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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第二次生命,此言不虚,即使在如今婚姻自由的今天,也依然是,踏进不如意婚姻里,真的如入了炼狱般,身心会备受折磨。

  朱淑真嫁的究竟是什么人,由于她不是封建正统所欣赏的人物,所以正史对她身世的记述文字寥寥无几,语焉不详,人们只能从稗抄野史和他的诗词中雾里看花般的来了解揣摸他的身世,描摹他的倩影,勾勒他的故事,感受他的悲喜。因此对她的所嫁何人历来说法不一,有的说是个粗俗的市井草民,大概源于宋人魏仲恭(字端礼)的《断肠集》序的记载:“早岁不幸,父母失审,不能择伉俪,乃嫁为市井民家妻,一生抑郁不得志,故诗中多有忧愁怨恨语,每临风对月,触目伤怀,皆寓于诗,以写其胸中不平之气,竟无知音,悒悒抱恨而终。”也有说她嫁的是一个风尘俗吏,一直过着游臣生活。后一种说法更可靠,首先,朱淑真父亲是一朝庭命官,家境又是那么优俗,根据古代门当户对规矩,其父母再怎失审糊涂,也不可能让自已千金下嫁给一个粗俗的市井草民,第二,根据她婚后诗词来看,常有“臣游”的说法,如果不是二奶,岂能有随着做官的到处跑的机会,而且来往的‘也都些官臣夫人,生活条件也是相当优渥的。应该确定的是他的丈夫也是位正正经经的朝迋命官。至于他的人品如何,我过去曾经看过一篇历史小说,名为(西湖情泪),就是写的朱淑真的故事,在这篇小说中,把朱的丈夫描绘成一个不仅僵化庸陋,而且还睸上欺下.强霸民女.为官不仁的昏官。但是小说作品会有虚构成分,不足以全信。但有一点都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的她的丈夫是一个不解风情,毫无雅趣的庸陋的俗人,只热衷于营营苟苘.苦心钻营,对吟诗做词.风花雪月,毫无半点兴趣。这对于沉迷于文艺的朱淑真来说,再没有比庸俗更不堪忍受的了。大椵在她十五六岁少女之时,曾写过一首来表述对末来夫婿的美好期许的诗:

  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阿谁?

  待将满抱中秋月,吩咐萧郎万首诗。

  她是一个绝对的罗曼帝克,爱情至上的浪漫多情女子,对爱情和婚姻本有着非同寻常的美好期许,她所向往是斟洒赋诗.琴瑟相鸣.你浓我浓的浪漫情侣生活,是如同如同李清照与赵明诚的“睹书消得泼茶香”的那般优雅惬意的情趣。她想象着花好月圆那一天,她要和她的心中的“箫朗”一起赏读自己的万首诗歌。花前吟诗,月下弹琴,他懂她长长短短的句子和千般情思,两人你唱我和之间,万般情意如月光匝地。可眼前的丈夫却是一个没有半点风花雪月情怀,更不用提和她诗酒唱和的庸陋不堪的俗人,少女时的浪漫美好憧憬和期望就此?灭。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这于她来说如同红楼梦里的林妹妹嫁给了焦大一般令人沮丧失意。

  不过她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意识到自己既然己嫁了,这大椵是天意,她天奈也就认命了。她看清了现实,既然是命定,那就图安享平静生活吧,如果夫妻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也算得上尘世的圆满了。她为了激发丈夫的进取上进心,还特写诗鼓励激励他:“美璞莫辞雕作器,渭流终见积成渊。”“鸿鹄羽丁当养就,飞腾早晚看冲天。”她希望丈夫能积极进取,树立鸿鹄志向,真正成就大器大业。可谓用心良苦,可是她的一番苦心终是错付,奈何孤鹤之心,燕雀不解;鸿鹄之志,学鸠难有。他本身不仅缺乏风雅情趣,也胸无大志.不学无术,整天只知忙于庶务,送往,迎来,讨好上司。他们终究琴瑟难调.三观不合,在精神上无法共情共鸣,她的诗画歌赋,他不仅不欣赏不喜欢,还嫌弃她一个女人不务正业,不知做针钱女红,只知吟诗赋词,玩弄风月。这实在是个鄙俗到骨子里的臭男人,即使智慧女神下嫁于他也不会被珍惜,这种既不温文尔雅,也不懂忴香惜雨,只讲功利务实的男人,你自己不学无术.不懂风雅也就罢了,还干涉嫌弃自己妻子的优雅情趣,才情施展,朱淑真对他彻底灰心了,她原想着退一步能海阔天空呢,没想到退一步跌进的阴沟里去了,她对婚姻爱情的一切美好的期待皆成为虚妄,从次在她的诗词里,就大量弥漫着浓郁深邃的忧怨哀凄.愁闷伤感的情思:

  “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宜。”海鸥和鸳鸯,一个华彩文章,一个灰不溜秋,本来是并不相宜的两种生物却硬是被人拉配在在一起。以此来比喻哀叹他与丈夫的不合宜婚姻。

  “纵有风流无处说,已输汤饼试何郎?”嫁给这样的不解风情,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俗不堪的丈夫,纵有千种风情,万般风流,更于谁说?所有的辛酸凄怨都凝结成了她笔下的诗词,即便是隔着千载的岁月,细细品读,仍然觉得字字带血,句句浸泪,我们能在字里行间看到的是一个女性的无声控诉或无奈慨叹。

  朱淑真的丈夫常年在外游宦,最初她时常伴随在左右,如果是恩爱夫妻,即使随他游荡天涯海角,她也会感快乐逍遥,不是有歌唱道“甘愿生死相许君,伴君仗剑走天涯”。有首名为(心语)的歌曲也唱道“真感激和你艰难的旅途,我不求预知祸福,我爱你纤细一如尘和土,只想与你共处……有同道白折千回不知苦”可是朱淑真与这种羽翼不易.同床异梦的丈夫常年伴随的这种游臣生活,怎能不感疲倦忧怨:

  从宦东西不自由,亲帏千里泪长流。

  已无鸿雁传家信,更被杜鹃追客愁。

  月落鸟歌空美景,花光柳影漫盈眸。

  高楼惆怅凭栏久,心逐白云南向浮。

  她抱怨“不自由”“千里泪长流” “追客愁”“高楼惆怅”表明她对这种生活己相当厌倦愁闷,纵有鸟语花香般的美景也如同虚设,与在沙漠里游荡的苍凉感觉毫无二致,因为伴随身边的不是知音爱侣。

  更不堪的是,他丈夫在工事之余还常去泡妓院,有时甚把妓女带回家中,寻欢做乐,如果她要是干涉,还要遭其家暴,经常留她一人独守空房,令他们本就糟糕的婚姻更是雪上加霜!一天天,她在孤独寂寞.百无聊赖中打发日子,她有时画一副竹,那竹叶己失去了往日生气和颜色,枯干而又垂萎,她画一幅梅,那虬曲的梅校,恰似九曲回肠,几点猩红的梅花,犹如薄命女子泣下的点点红泪。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

  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这就是她当时生活和心情真实生动的写照,当婚姻只剩下一个空壳之后,伴随她的就只有无尽的孤独哀伤.苍凉绝望和眼泪了。

  谁家横笛弄清声,唤其离人枕上情。

  自是断肠听不得。非干吹出断肠声。

  “伤心人别有怀抱。”在中秋之夜,这位寂寞而愁肠百结的女子倚窗听笛,原本悠扬清远的笛声她竟从中听出了断肠之声,唤起她独守空房的悲情,这种断肠声的感觉纯粹是她主观感受的映射。人的情感精神若受过严重打击,处于极端悲凉凄楚之时,会有这种深刻感受的,即使平时听来是愉快的.热情的.轻松的音乐 ,此时也能从中听出缕缕的悲情声。不幸的婚姻生活带给她精神的凄哀忧怨己满溢在她心中,“断肠”这个词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他的诗词中,一同出现的还有写不完的愁,流不尽的泪。

  哭损双眸断尽肠,怕黄昏后到昏黄。

  更堪细雨新秋夜,一点残灯伴夜长。

  她已哭坏双眼肝肠寸断。她最怕黄昏,可偏偏天又变得昏黄。更难承受那细雨霏霏的秋夜,只有那盏残灯默默陪伴她度过漫漫长夜。

  更糟糕的是,她丈夫后来干脆在外又纳了一妾,尽管再哪时纳妾是被社会认可之事,可是对于才貌双全.自尊而又高傲朱淑真来说,简至是奇耻大辱,她再也忍无可忍,毅然决然的离弃丈夫,带着满心伤楚只身回到娘家。

  在她先前随丈夫住来于吴越荆楚之时,曾结识于当时京师(开封)宰相曾布夫人魏夫人魏玩,魏夫人也是个善于作词赋诗的女子,当时在京城的文名也很响亮,她对朱淑真的才华非常的敬佩,甘愿折节下交,这时她千里迢迢的把朱淑珍接到汴京来,共同吟诗填词,常常是盛宴欢歌,歌舞助兴,成了曾布魏夫人的座上客。也认识了不少的上流贵夫人,那里犹如京师贵夫人们的文化沙龙,魏夫人常常“置酒以邀淑珍。”一次魏夫人与朱淑真聚会宴饮,魏夫人以“飞雪满群山”为韵,请朱淑真赋诗。朱当时己醉,然而她磨研墨落笔,依韵立草五绝句,其风流蕴藉实在无愧于太白苏子。

  细想一下,如此神仙样人,竟然不被自己的不学无术的丈夫善待珍爱,还去干什么泡妓纳妾之烂事,实在有眼不识金镶玉,一个彻头彻尾的鄙夫魯汉。曾被台湾作家柏杨为之“跺脚”愤愤不平,斥之为“其愚如猪”“一堆牛粪”,认为才女“跟这种男人同床共枕,简直是奇耻大辱”“是人间最大的不公平”“盖深惜之也”我们能深切的理解柏扬先生的对朱淑真不幸遭遇所怀有的这种这种极为不平和惋惜之情和对她那“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懂怜香惜玉的鄙陋粗俗丈夫的无比鄙视和愤慨。

  朱淑真在京师与魏玩和那些个贵夫人们就这样经常在一起往来唱和,吟诗填词,盛筳欢笑,生活过的多姿多彩,只是这种生活过久了,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毕竟这里再繁华多彩,这些贵夫们再看重善待自己,但是这终归不是自己的家,想着她们都是圆满家庭,恩爱夫妻,而自己己是孤家寡人,她的心就沉落颓丧,于是,她写道:

  占尽京城第一春,清歌妙舞实超群,

  只愁到晓人星散,化作巫山一段云。

  再热闹也终有曲终人散之时,她仍然如一片孤云般飘流无依。

  但在京城的活动毕竟拓宽了她的生活视野,丰富了自已的见识,在这一时期的生活中她遇到了一个自己称心如意之君,有的说是魏玩了解到他们夫妻关系己破裂给她介绍的对象,不关如何,这个男子是朱喜欢心仪的类型,于是她宛如枯木逢春,重放生命的异彩。在含烟带露的黄梅季节,两人在一起吟诗做对,游山玩水,领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说不尽的知心语,朱淑真彻底被迷住了,陷入了疯狂的爱恋,有时快乐的甚至忘了掩人耳目。一个夏日的傍晚,她与情人又携手来到荷花湖畔赏荷,突然下起了一阵黄梅细雨,他拥她入怀,为她遮雨,当时朱淑真己沉浸在浓浓的恋情中,这时她竟然抛下了一个女人的矜持骄羞,象一个娇痴的小女生一样毫不避嫌的趁势依偎在恋人的怀抱里,她在她的那首著名的词作(清平乐.夏日游湖)中,写的正是这一幕: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这首诗写的太直率了,于她以前的较为含蓄委婉的诗风不太相应。根据她个人的爱情婚姻生活屡遭不幸际遇和她对爱的长久的渴望与期待,这时终遇到了情投意和的心上人,在那种特殊的时刻和环境之下,一时异于寻常的热情流露.,还是可以理解的。这种情况在现在只是平常,可是放在一千多年前的封建宋朝,这可是一件惊世骇俗的放纵行为,而她竟然还用词的形式将此写了出来,传播了出去,更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丑闻,她因此落了个不贞的名誉,有些人把朱淑贞这次在汴京城的生活说是“桑濮之行”,甚至贬她为“泆女”(指放荡的女子)。

  朱淑贞正沉浸在晚到的爱情幸福之中,而金兵却攻破汴京,宋徽宗和宋钦宗被掳,她和爱人在战乱中离散,为避战乱她不得不回到钱塘娘家 。她回到老家后,依然盼着心上人能寻她来,可是 ,她朝思暮想,日期夜盼,仍如初恋对象一样,泥牛入海无消息。此时朱淑真已经完全陷入绝望与黑暗之境了,曾经照亮过她的人生的光点,都一一熄灭,而尘世的风雨却在远远近近地侵袭。有人指责她荒淫,有人指责她不贞,连她的父母也感到女儿丢了他们的颜面,开始冷落她。在心灵的荒野里,她只有兀自愁恨,兀自悲泣,兀自断肠:

  纤纤新月挂黄昏,人在幽闺欲断魂。

  笺素拆封还又改,酒杯慵举却重温。

  灯花占断烧心事,罗袖长供挹泪痕。

  益悔风流多不足,须知恩爱是愁根。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她活在自己用悲伤织就的茧里,衣带渐宽,人面憔悴,泪洗残妆,愁病相仍。“每到春时,下帏跌坐,人询之,则云:‘我不忍见春光也。’盖断肠人也。”这就是当时人真实的记载。由此可见,朱淑真此时的生活过得有多凄凉颓丧,此时她的心灵己完全沉浸于无尽的孤寂绝望憔悴中,生无所恋。她的人生毀于不幸的婚姻,名誉毁于迟来爱情。:“颜色如花命如叶”一个才貌俱佳,风华绝代的女子,最终却落得一个无人问津,被整个世界遗弃冷落的凄凉下场,实在让人唏嘘,命运之神就是如此的刁钻诡谲残忍。当然,她的不幸,也源于她的非主流个性和对当时封建礼教习俗的叛逆,她自己本人也曾写过二首名为(自责)的而实为自嘲的诗:

  女子弄文诚可罪,那堪咏月更吟风。

  磨穿铁砚非吾事,绣折金针却有功。

  闷无消遣只看诗,不见诗中话别离。

  添得情怀转萧索,始知伶俐不如痴。

  名为“自责”,实为自嗍,也是对那个时代男尊女卑封建礼俗的不公给于的重重讽刺,更是为自己浪漫多情的天性和伶俐超凡的才情而反而毀了自身而自怜自怨。

  朱淑贞的一生充满着悲凄忧伤,她负面的情绪持续了人生的大半时光。他的作品中满溢凄怨哀愁和泪水,然而,她在经过那么多不堪凄绝的遭际后,难能可贵的是还能保持一份本心和信念。她坚信,做人还是要有气节追求和志向的,哪怕这些理想和现实格格不入,自己也绝不可放弃,她曾写过一些很有立意格调见地的诗,比如朱淑贞在人生后期曾写下过一首诗《黄花》,以此来言志,让人读之动容:

  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

  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菊花是花中四君子之一,从古至今,很多文人雅士用菊花来象征着高风亮节,白色菊花寓意着纯净高洁真诚的人格,红色代表着热情.爱意。她将此时的自己比作纯净高洁的白菊花,宁可在枝头老去,也不肯如枯叶一般的随风飘零,此情体现出她的高傲不屈.不随波逐流与对独立人格的不屈追求的心志。她既是写给她自己,也是写给爱情的。

  真是“质本洁来还洁去”。这样的气节和态度,何尝不是她自己的人生写照,她所追求和相信的,无论是真挚纯粹的情爱,还是她的写诗绘画才情,都是不为当时时代和世俗所提倡的,而她为了坚持这些,最终付出了一生的代价而至死不悔。

  又比如她写的一首怀史的诗:

  《项羽》

  自古兴亡本是天,岂容人力预间.。

  非凭天与凭骓逝,唯不前兮战闲.。

  像她这样有才华.有志向.有见地,敢爱敢恨,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敢热烈大胆追求属于自己爱情的女子,于古代妇女中,还真是凤毛麟角。纪晓岚在《钦定四库全书简明目录。断肠集》写道:“淑真所适非偶,故多幽怨之音。旧与《漱玉词》合刊,虽未能与清照齐驱,要亦无愧于作者。”

  她把自己一生郁结的愁和泪,还有她她自己对人生理想的追求和志向都在凝结这些至情至性的文字里了。

  此时住在娘家的朱淑真已经是内外交困。外人把他看作是被丈夫遗弃的荡妇而鄙夷,他父母也感到女儿丢了自家的颜面而对他冷眼看待。在世俗或家人多重的打压下,她心力交瘁,满怀屈辱和凄绝,心中悲吟着“愿做菩萨那朵莲”选择了出家为尼,想找一个清静地方来躲避世间的风雨侵袭,安放自己那破碎不支的心灵。但是她终究无法享受到那份清静。在古寺晨钟暮鼓声中,在黄卷青灯之下,她那满心的伤痛和屈怨始终不能释怀,她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她所付出的真心挚情总是被辜负?为什么她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为什么在开初如此热烈柤爱的恋人一旦分开就再也无法与之重聚?她耗尽真心和痴情到最后只感动了她自己。一切都只是她个人的独舞,个人的风花雪月,个人的情有独钟,自作多情。她只是在追求自己纯真的爱情.美满和谐的婚姻,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为敌?连从小対她无比宠爱呵护的亲生父母也嫌弃冷落了她?她对此百思也不得其解。既然这个世界己容不下她,她的心在这个世界也找不到任何的温情和依托,这尘世间也没有一个人懂她爱她理解她,她对这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她本来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活,可如今无论亲情还是爱情她都己失去,她活在一个不仅无爱无情的冷漠世界里,还要承受众人的莫须有的轻鄙和指责,这样屈辱冰冷的活着还有什么生趣和意义?

  于是,在一个月光迷离,万籁俱寂的夜晚,她对着镜子精心梳理一下自己衣装毛发。这时她细细的望着镜中的自己,看到的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娇艳如花,玲珑晶莹,如同从画上走下来的美丽仕女之容,而是一脸充满凄怨忧容.憔悴沧桑的衰妇之相,(此时她才四十来岁)她转过镜子,两眼一热不觉流出两行晶莹的泪水。她毅然决然的走出屋外,走到附近一条洒满月色银光的奔流着的河水旁,墼个躯体朝着映在河水中的月亮的怀抱里投去。不知她此时脑海里,是否映现出了曾在上元佳节的夜晚,与恋人相约在“月上柳梢头”下的美好欢爱的光景?奔流的河水把水莲般的她一波一波地推向远方,也许是月中寂寞慈悲的嫦娥把她接走做陪伴去了,据说她的家人在她投河死后竞没有找到她的尸骨,后来有粉絲想凭吊她都无处可吊,她死后连一杯黄土也没得,一代绝世才女就这样带着“半生风雨半生伤,满心幽恨满心凉”遗恨去了,鸣乎哀哉!

  更让人为之悲寒的是在她死后,父母认为是诗词歌赋害了她,就把她所写的诗词全都一火焚烧了。

  有幸的是,在南宋淳熙九年(1182),一位叫魏仲恭的人发现了朱淑真残存的作品,他对朱淑真于此作品无比的赏识和怜惜,并将这些作品精心的收集整理成集卷,词集叫作《断肠词》,诗集叫作《断肠诗集》。这样才使得后来的我们能有幸能欣赏到这位才女的300多首诗和30多首词的绝世佳作。他在序文中写道:“比在武陵,见旅邸中好事者往往传颂朱淑真词,每茄听之,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岂泛泛所能及?未尝不一唱而三叹也!”

  为何叫《断肠集》,其实有出处。在她残留的诗词句处, 以“断肠”二字直接入篇的就有十二处, 还有近八十处用“愁”字, 近二十处用“恨”字, 她一生郁结的愁和泪,都在凝结这些至情至性的文字里了。读之令人肝肠寸断, 故魏仲恭以“断肠”二字而名之。

  他是从歌楼旅馆人们的口口相传中于朱淑真的邻人和或者亲戚朋友所保存的诗词稿子中苦心收集起来的。这位叫魏仲恭的儒士可谓是朱淑真的超级粉丝了,他不仅精心为她收集编辑诗词集,还竭力为他她扬名报屈,他在《断肠诗集序》中对其鸣曰:“其死也,不能葬骨于地下,如青冢之可吊,并其诗为父母一火焚之。今所传者,百不一存,是重不幸也。呜呼,冤哉!”

  这位南宋的魏仲恭儒士对朱淑真的同情怜惜敬爱之情和对其诗词的痴爱珍重之心,实在令人肃然起敬,他也算是朱淑真的隔世知音和灵魂知友,他为朱淑真的鸣呼抱屈喊冤实在令人感动之致。如果朱淑珍的在天之灵有知,她的灵魂定会得以欣慰或安贴吧。

  朱淑真的不幸,一方面源于她所生话的时代,一方面源于她的特立独行.浪漫多情的个性,另一方面,也应是源于她的太不堪的倒霉的运气。她的超绝才华和她对生活对婚姻爱情理想的超前意识和执着追求是与那个时代对女性的要求格格不入的,而她不幸又偏偏总是遇人不淑,所适非偶,其丈夫庸陋鄙俗不堪,而它相遇两情人又都是薄情寡义不忠之人,身边没有一位鉴玉识香.懂得怜香惜玉者,这些因素掺和在一起,就将一个绝世才女推进万劫不复深渊。把美好东西毀灭给人看是命运之神一向乐此不疲玩耍的游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颜色如花命如叶”这就是这位才色双绝的楚楚女子一生的真实写照。

  法国诗人缪塞曾说过“最美丽的诗歌,是最绝望的诗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 朱淑真的这些断肠诗词,就是用她纯粹的的眼泪凝结成的最美丽而又最悲绝的诗篇。 最后以一首清代诗人黄金石的诗做此篇叙文的结尾吧:

  凤莺深愧匹鸦雏,暮暮朝朝血泪枯。

  吟到妒花风雨句,怪他月老太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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