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以来,人类从来没有走出过丛林,弱小的部族若想生存乃至发展,唯有变得强大。然而由弱变强之路充满了血雨腥风,缺少血性,不经过血拼,断无成功之可能。
非子乃犬丘大骆之庶子,好马及畜,为周王室主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被周孝王封于秦,为附庸。自此秦人为屏藩周王室和自身生存发展,与戎人进行过无数次殊死较量,秦人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布满了殷红的血迹。秦仲立三年,周厉王无道,西戎反王室,灭犬丘大骆之族。周宣王以秦仲为大夫,诛西戎,始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国人美之。然而,斗争艰苦卓绝,秦仲立二十三年在伐戎中,为戎人所杀。
秦人不屈,前赴后继,终于在周宣王与兵七千人的支持下,伐破西戎,宣王复与秦仲旧封及大骆犬丘之地,封秦仲长子庄公为西垂大夫。
当东方一些诸侯国为争夺王位而杀兄弑父之时,庄公的长子世父为报戎杀大父仲之仇,却让太子之位于其弟襄公,自己则带兵击戎。襄公二年,世父被戎人掳走,岁余,复归。戎狄的强大与秦人的不屈不挠可见一斑。
西周末年,犬戎攻入镐京,襄公勤王,又护送平王东迁,有拥戴血战之功,被周平王封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襄公于是始国,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
当时平王赐秦的岐以西之地,尚为戎狄占有,为夺回岐以西之地,襄公不断伐戎,十二年至岐而薨,也可能是被戎人所杀。所谓的襄公伐戎,实际也是对戎狄争夺资源和生存空间的反击。尽管襄公伐戎至岐,但他死后,秦人又被迫退回西垂。
文公即位后,三年东猎,四年至汧渭之会,十六年伐戎,大败西戎,遂收周余民,地至岐,岐以东献之周。
宪公二年,遣兵伐荡社,三年,与亳战,亳王奔戎,遂灭荡社,十二年伐荡氏,取之。
宪公长子武公元年,伐彭戏氏,至华山下。三年,诛三父等而夷三族,以其杀出子也。诛三父等,不以废太子为罪,而以杀出子为罪,武公不私也,刑正其名矣。十年,伐邽、冀戎,初县之。十一年,初县杜、郑。灭小虢。武公享国二十年,开疆拓土,为后世发展奠定了基础。武公两经废立,深谙“国赖长君”的道理,临终不立子白,而立弟德公。德公生子三人:长子宣公,中子成公,少子穆公。德公死后,立长子宣公。宣公生九子,莫立,立其弟成公。成公有七个儿子,其死后,不立子而立其少弟穆公。秦国不实行严格的嫡长子制,在君位继承上属于世及,既有长子承父君之位的世袭,也有兄终弟及。
德公元年,徙都雍,子孙饮马于河,国势益强。德公立二年,卒。长子宣公立,四年,因晋献公伐骊戎,偷入秦境,秦与晋战渭河之北,取胜。宣公享国十二年。
宣公之弟成公立,元年梁伯、芮伯来朝,表明两国归附于秦。秦之东境,以北洛水为界,陕西中部除洛水以东至黄河东岸西地区外,均为秦人势力范围所及之地矣。
成公立四年卒。子七人,莫立,立其弟缪公。穆公任好元年,亲自率军伐茅津,胜之。五年,任用年已七十余的媵臣百里傒,授之国政。百里傒荐蹇叔,穆公使人厚币迎蹇叔,以为上大夫。穆公得百里傒有多个版本,但得之为实。孔子认为,穆公亲举五羖大夫于系缧之中,与之三日而授之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霸则小矣!
穆公五年秋,穆公率兵伐晋,战于河曲。甥伐舅。秦晋相争始烈。穆公扶立夷吾为晋君,夷吾“贻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略,南及华山,内及解粱城,既而不与”。十四年,秦饥,请粟与晋,晋不与,且因饥而伐秦,趁人之危,以有大功。十五年,兴兵攻秦,秦亦迎击,韩原之战爆发。晋师大败,晋惠公被俘。后惠公献其河西地,归之而质其太子。是时,秦地至龙门河。二十二年,晋惠公病笃,子圉逃秦归晋。二十三年,晋惠公卒,子圉立,为怀公。秦怨圉亡去,乃迎晋公子重耳于楚,穆公厚遇之。二十四年春,秦使人告晋大臣,欲入重耳,晋许之,使人送重耳于晋;二月,重耳立为晋君,是为文公。文公使人杀怀公于高粱。
重耳在外流亡十九年,在秦穆公帮助下返回晋国,立为国君,时年六十二岁。穆公扶立重耳为晋侯,有操纵晋国之意,然晋文公乃雄主,穆公一时成其跟班而不觉。二十五年,穆公将兵助晋文公入襄王,杀王弟带,周襄王赐晋河内阳樊之地。二十八年,齐侯、秦小子憗皆来会晋师,晋文公败楚于城濮。三十年,穆公助晋文公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郑使人言穆公曰:“亡郑厚晋,于晋而得矣,而秦未有利。晋之强,秦之忧也。”穆公恍然大悟,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无奈,晋亦罢兵。
秦大夫杞子献袭郑之谋,穆公问蹇叔、百里傒,他们以为经数国千里而袭人,希有得利者,再者有人卖郑,就没人出卖秦国情报给郑国吗?穆公不听,遂发兵,使百里傒子孟明视、蹇叔子西乞术及白乙丙将兵。行日,蹇叔哭送其子曰:“吾收尔骨焉。”穆公闻,怒曰:“孤发兵,而子沮哭吾军,何也?”蹇叔曰:“臣非敢沮君军。军行,臣子与往,臣老,迟还恐不相见,故哭耳。”蹇叔退谓其子曰:“汝军即败,必于殽阨矣。”三十三年,郑国商人弦高矫郑伯之命,以十二牛犒秦师,且使人告郑为备。秦将认为,郑今已觉之,往无及已。秦灭滑而还。
当是时,晋文公丧尚未葬。太子襄公怒曰:“秦侮我孤,因丧破我滑。”遂发兵遮秦兵于殽,击之,大破秦军,无一人得以逃脱,掳秦三将以归。晋文公夫人,是穆公之女,向晋君求情放归秦三将,晋君许之。三将至,穆公素服效迎,向三人哭曰:“孤以不用百里傒、蹇叔言,以辱三子,三子何罪乎?子其心雪耻,毋怠。”遂复三人官秩如故,愈益厚之。
穆公三十五年,复使孟明视等将兵伐晋,战于彭衙,秦不利,引兵归。
穆公三十六年,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大败晋人,取王官及郊,以报殽之役。晋人皆城守不敢出。于是穆公乃自茅津渡河,封殽中尸,为发丧,哭之三日,并深悔己过,发誓痛改。秦穆公东进告一段落,于是转而西向。穆公三十七年,用由余计谋,先后灭繇诸、允姓、陆浑等戎,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秦之西界,至今西宁、敦煌等地。天子使召公过贺穆公以金鼓。
秦人及其首领开疆拓土的战略定力,百折不挠的顽强意志,不畏艰难、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勇猛精进的战斗作风,是后世不断回溯历史增添激情与豪迈的精神力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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