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
1928年7月2日出版的美国《时代》周刊说他是“虔诚的基督徒”、“神枪手”,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军队”。
冯玉祥在最鼎盛时期的兵力高达40万人,
虽说冯玉祥有过显赫的祖上——他的先祖冯如霖是清同治朝的振威将军,但到他爷爷那一代,已经沦落为社会最底层的贫苦人家了。
那么,冯玉祥是怎么把事业做大的呢?
这一点,堪称是人间奇迹,让人无比惊奇和无限钦佩。
话说,冯玉祥的父亲冯有茂年轻时做泥瓦匠,某天到富人家帮富人做工,看见富人家延请来的武师在教富家子弟习武,他边做工,边用心牢记,用心琢磨,收工时便比手划脚,自己耍起来。武师看他舞弄得有模有样,又见他骨骼精奇,是块练武的材料,就免费收他为徒,希望他能发扬光大师门。
冯有茂福至心灵,废寝忘食,打熬筋骨,苦练拳脚。
过了两年,他参加了武科考试,竟然中了个武秀才,被编入晚清四大名臣之一的李鸿章的淮军中做了一名下级军官。
即冯家从冯有茂开始,重返行伍。
冯玉祥出生时,冯有茂随部队调往保定,担任了后营右哨哨官。但家里还是穷。
冯玉祥到了11岁,已经长得人高马大,气力过人,父亲营中的士兵都叫他“冯大个子”。
也在这一年,兵营中出了空缺,姓苗的管带与冯有茂交厚,徇私让冯玉祥补了兵——即冯玉祥并不用到营服役,但家里却能按军中恩饷制每月领饷一份。
到了14岁,冯玉祥才正式进了军营。
冯玉祥在部队里摸爬滚打,练就一手好枪法,慢慢地熬出了头。
1910年,即辛亥革命前夕,冯玉祥已经是陆军第20镇(师)第80标第三营的管带了。
不要小看这个管带,它,是冯玉祥一生事业的基石。
现在,很多历史学家和研究者都喜欢称冯玉祥为“倒戈将军”。
他们认为,冯玉祥的发迹和商人的营利情形类似——商人是靠不断的倒买倒卖,根据生产方和消费方的供需要求不断囤奇积货,从而发家致富的。
冯玉祥是在不同阵营中变换倒戈,来回倒腾,将自己的军队发展壮大的。
冯玉祥的第一次倒戈行为,是在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后发动的滦州起义。
冯玉祥原本是清朝的中下级军官,他起义反清,这不是倒戈是什么?
清朝灭亡了,冯玉祥加入了袁世凯的阵营,成了陆军第7师第14旅旅长(后转第16混成旅旅长)。
1915年,冯玉祥奉命率部入川与护国军作战,被袁世凯嘉奖为“忠勇奋发,极堪嘉尚”,封以三等男爵。
但是,眼见袁世凯渐成众矢之的,成为各路军阀围攻的对象,他就迅速与蔡锷联络,对袁世凯发起倒戈一击。
1917年11月,孙中山发起护法运动,段祺瑞派冯玉祥所部第16混成旅开往福建与孙中山的护法军交战。冯玉祥审时度势,武穴停兵,倒戈反击段祺瑞。
当然,冯玉祥最受人诟病的倒戈行为,还是1924年10月第二次直奉战争时期的那一次。
本来,冯玉祥在1921年率部入陕,已从属于直系军阀,而在1922年夏第一次直奉战争中,其出陕援直,击败河南督军赵倜部,被授予陆军上将,是货真价实的直系将领。
而在第二次直奉战争期间,他身为直方第三军总司令,却接受了张学良50万银元的贿赂,悍然发动北京政变,囚禁了曹锟,向吴佩孚背后捅刀,推翻了直系曹锟政府。
民国报坛怪杰、湖南才子薛大可撰写有《民国一怪冯玉祥》奇文,特别提到,冯玉祥在这次倒戈行动中,“曾演过一次驱逐溥仪出宫的迫宫戏剧”,他说,冯玉祥此举,“并不是为了要铲除清朝皇室的根株,而另有一种目的”,即霸占清王朝三百年来积存起来的古董玩器、名人字画。
薛大可说,溥仪被驱逐出宫后,宫中的珍贵名品,“全为冯氏所得”。
如果此说不谬,那么,冯玉祥豢养“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军队”的财力是从何而来,就不难理解了。
话说回来,冯玉祥推翻了直系曹锟政府后,他宣布脱离北洋军系,改编所部为“国民军”,电邀请孙中山北上。
但计划赶不上形势快,孙中山的远水解不了冯玉祥的近渴;孙中山还在急赶慢赶,加紧北上,冯玉祥通过衡利害得失,又与反直系的军阀张作霖、段祺瑞妥协,参与组成了由段祺瑞执政的北洋政府。
这,让孙中山气得干瞪眼。
还有,1925年,张作霖手下大将郭松龄主动联络冯玉祥共同反奉。事前,冯玉祥信誓旦旦,但最终还是放了郭松龄的鸽子,让郭松龄在兵败后与夫人韩淑秀双双被枪杀。
不管怎么说,这时候的冯玉祥还是北洋军将领,而当1926年北伐战争爆发,冯玉祥即在五原誓师,率部参加北伐战争,举兵反北洋政府。
到了1927年,宁汉对峙,冯玉祥先是意属于汪精卫,于6月10日和汪精卫的武汉政府订立盟约反蒋;但到了19日,经不起蒋介石的稍事拉拢,就倒入了蒋介石的怀抱,和蒋介石的南京政府达成合作协议。
当然,他和蒋介石的相处并不和谐,分别在1929年和1930年发起了蒋冯战争和蒋冯阎战争。
因为张学良的加入了混战,冯玉祥大败亏输,他的部众被最终蒋介石收编去了。
顺便插一句:冯玉祥在1917年皈依基督教受洗后,就沉迷于利用宗教力量来控制军队,有“基督将军”之称。
论理,通过宗教给士兵洗脑,应该能让士兵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卖命的,但为何中原大战之后,冯玉祥的部队一下子就让老蒋给收编去了呢?
主要原因,还是冯玉祥的家长式管理太过严苛,不能服众。
冯玉祥的“十三太保”之一的韩复榘偶因忤逆了冯玉祥,被冯玉祥罚跪。韩复榘因此骂冯玉祥这是旧封建社会里军阀李克用的陈旧做法,率部反冯投蒋去也。
不过,纵观冯玉祥一生中的倒戈行为,他的儿媳余华心在《冯玉祥将军》一书中说:“将军的每一变,都是利国利民的进步之变。爱国爱民,从思想到行动,贯穿了将军的一生。”
此语非虚。
我们看,冯玉祥反清、反袁、反段、反吴、反汪、反蒋,都是顺应历史发展潮流的,实在没有太多可以说三道四的地方。
可以这样说,冯玉祥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是追求真理的一生。
当然,冯玉祥一生最大的亮色还是在于抗战救国。
九一八事变后,冯玉祥就发表通电,指提出了抗日救亡的13项主张;后来还成立了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亲任总司令,收复察东四县;而在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冯玉祥任第三、第六战区司令长官、第三战区督导长官等职,虽然饱受蒋介石排挤,仍然尽心尽职,专意抗倭杀贼。
抗战胜利后,冯玉祥不断向我党靠拢,结果被蒋介石委以“特派考察水利专使”名义派赴出海,强令退役。
1948年7月31日,冯玉祥应我党的邀请回国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筹备工作,却因轮船失火,罹难于黑海海面。
冯玉祥虽逝,他的遗孀李德全还是如期回到北京,参加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并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首任卫生部长。
后来,李德全女士还担任了全国妇联副主席,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官至副国级。
对于冯玉祥的评价,还是周恩来总理讲得最中肯:“冯玉祥将军是一位从旧军人转变而成的坚定的民主主义战士”,他“为中国民主事业的贡献,将是永垂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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