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将军1948年9月1日,从海外归国,所乘轮船经过黑海海域时,船上突然发生火灾,冯将军及其一个女儿不幸去世。
该事件至今没有一个真实说法,斯人虽已仙逝七十余年,但窥其事度其情,其中当有不少隐秘。
冯玉祥是新军阀之一,中原大战失败后隐居泰山,十余年不再掌兵。蒋介石虽然迫于社会舆论没有难为他,但至抗战胜利后,冯氏无法在国内立足,1946年被迫以出洋考察的名义,避居于美国。
1948年突然回国,其实是接到中共邀请,意欲出席新政协会议,促进民主之实现。冯将军于国家、民族还是有很强烈的担当精神的,不可随意以倒戈将军目之。
冯玉祥之死大概有这么几个疑点:
第一,死因公布迟
人死为大,何况是冯玉祥这种重量级政治人物,既已去世,就应第一时间公布死因,好安抚世人之心。
但冯玉祥一家当时乘坐苏联客轮,从纽约万里迢迢返回,行经黑海时去世,离本国太远。9月1日去世,9月6日,国内的报刊才开始报道。
那么中间这5天在干什么?
冯氏的死讯最先由国民政府外交部和中央社获得,继而由美国著名通讯社合众社证实,5日苏联国家通讯社塔斯社宣布此讯。
蒋介石当局得知讯息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详细公布,只发表过一段很简单的死讯通告,至于何日到达黑海,何时起火,因何起火,除了冯氏父女还有无别人罹难,统统付诸阙如。
所以9月6日国民党《中央日报》发表冯氏死讯后,冯玉祥的许多旧部旧将,都持怀疑态度。
冯玉祥戎马一生,身体健壮,虽已年逾花甲,却从来没有得过大病,突然以这种方式离世,难以令人接受。
西北军旧部秦德纯、薛笃弼、黄少谷等人,中原大战后都已归入中央军,但香火之情毕竟难忘。秦德纯在6日向合众社记者发表谈话,对于所传冯氏焚死之情形,表示“难以置信”。薛笃弼也认为:“究竟是虚是实,不敢断定。大概总是凶多吉少罢?”还有一些乐观者认为冯氏并没有死,他的死讯是塔斯社所制造的一种“烟雾弹”,“企图消减一般人对冯氏的注意”。冯的另一旧部黄少谷称:“塔斯社之报道可能系捏造者,使人忘却冯氏。”
国民党大佬李济深尤为不信,因为在十几日之前,冯玉祥在归国的船上还写信给他,并嘱咐他帮忙收集些《华商报》邮寄到苏联莫斯科。李济深于9月8日向尚在莫斯科的冯夫人李德全发急电,询问冯氏死讯的具体细节。
总之,推迟公布死讯,许多人怀疑其中有鬼。
第二,离奇火灾疑点多
冯氏之死,1948年的各界报刊,只有《华商报》详细报道了,说冯玉祥之死,系在座舱内看电影,由于胶片起火,突发火灾,而致冯玉祥死亡。其细节也不甚了了。
后来据学者简又文搜寻当年的点滴,汇总了一些说法。
其一是李德全与朋友通信中提到火灾详情。当时船上每晚都播放苏联电影。冯玉祥总是鼓励孩子们不要错过,及时观看。在他们就要到达苏联港口的前一天,一个管理电影片的船员,因为把胶片卷得太快了,就突然起了火,无法救熄。冯玉祥和李德全冲出了房舱,但舱外已是一片火焰和烟气了。李德全脸部立即灼伤,二人又赶快回到房舱里,被烟所窒息而晕倒在地板上。后来李德全从窗洞中被救到救生艇上,但冯玉祥因心脏衰弱,当场死亡了。
这个说法后来基本成了各界统一的说法,李德全携冯玉祥骨灰回到北平,对外界公布的也是这种说法。
究竟是不是真的呢?谁在舱外救的李女士,又是谁第一时间发现冯玉祥死了?是谁在现场抢救过?李女士并没有进一步告知世人。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不方便告知,或是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因为直接当事人没有说清楚,社会上便流传着一些其他的说法。
其二,1971年台湾某人到香港,对简又文(冯玉祥西北军的旧部,曾任政治部主任,《冯玉祥传》作者)谈及当年之事,说偶然得遇一个当年与冯玉祥同船的人。此人提到过一个细节,当时起火后,在场众人都及时逃开。唯有冯玉祥坐在椅子上起不来,动弹不得,便被大火吞噬。当时有人推测座椅上预先通了电线,火灾发生时,有人发电,致使冯玉祥将军触电无法起身。
这大概是当时的生还者在现场发现的情况。此说究竟真假呢?也未得到证实。
其三,有位西北军故旧,对简又文说到,当时冯玉祥于夜间观看电影,和女儿坐在第一排,胶片起火时,李德全马上冲进放映室,突然闻到浓重的毒瓦斯味儿,李德全救出女儿后晕倒。醒过来后再去找冯玉祥,发现已经被苏联人员救到小艇,送到岸上治疗,但不久就得知,冯氏受惊过度已经心脏衰竭。此说是1972年香港《大成月刊》披露的,还说,这是李德全女士私下里对女婿说起过的。
第三,各方反应差别极大
冯玉祥是重量级人物,他死在苏联的客轮上,而且又在苏联港口边,苏联方面得知消息后十分重视,立即派人控制胜利号客轮的船员,对事故进行了调查。
调查过程中发现了很多疑点。
首先是大量接收新的电影胶片非常可疑。当时的电影胶片属于易燃物,超过40度就可引燃,而且会像火药一样迅速而剧烈地燃烧。该船只有8盘胶片的安全存储空间,但启航前居然接收了41盘胶片,这是当时火势剧烈的直接原因。当时船的航程并没有漫长到令人发指,为何要放这么多胶片呢?
其二,火灾烧死了40人,有19名为妇女,15人为16岁以下的儿童。可见有体力的男人、年轻人能够逃脱火灾。但死者中竟有身体尚且壮健、保卫工作较好的冯玉祥,这就很难理解。更诡异的是,一名苏联的国家安全人员涅普里亚欣,专门搞安全工作的,居然也死于火灾之中。这就有点古怪了。
其三,“胜利”号从纽约出发前,曾经发生过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情。在“胜利”号即将离港前,纽约当局做了个奇怪的决定,要求对“胜利”号进行全船消毒。尽管船长提出了强烈抗议,全部船员还是被迫在旅馆里住了两天。美国人强行登上“胜利”号后,他们的行为并无人监督。此外,一对准备离开美国的苏联外交人士夫妇发生了争吵。女人叫喊着不愿回国,执拗地跳窗而逃,美国人马上把她救起,并严密保护了起来。而她的行李此时已装上了轮船,恰恰位于船中部起火的位置。最为蹊跷的是,在“胜利”号实际发生火灾之前,美国的广播电台就提前播报了火灾的消息。
苏联方面最后究竟有没有搞清楚事件真相,现在我们无从得知,但当时苏联调查动静之大、对船上负责人判刑之严,这是世所共知的。
蒋介石方面,人死为大,多少恩怨也该了结了。何况当年两人还曾义结金兰。但蒋介石的反应令人十分不解,他居然连连追问苏联的责任。
1948年9月7日,《中央日报》发文称“冯玉祥搭载轮船赴苏,事先极端守秘密,胜利号违反航行规则。”《中央日报》首次以“船长违反航行规则”为由,试图引导舆论把失事责任放到苏联船只身上,实在有替自身辩解的嫌疑。
9月9日新闻局长董显光在记者会上首次证实冯氏死讯,然而董显光避开冯氏死因不谈,而突然转移外交攻势于苏联,准备向苏联提出严重抗议,“然冯氏赴苏联途中,死于苏联船上,此点殊可注意,彼既已公开表示回国领导叛乱,以期推翻中国政府,当即发生苏联政府何故仍予以赴苏便利之问题。”显然此举也是为了转移舆论的注意力。
最古怪的是国民党的《救国日报》。该社社长龚德柏一贯是蒋介石的御用文人,习惯于向民主人士大放厥词。当冯玉祥之死尚未传出确实消息时,他就先发表了一篇评论,并恶毒地说:“反叛大王冯玉祥已服天诛。”
有识者不免怀疑,冯氏之死非同小可,你一个小小报社不先去搞清楚真相,反而先作定论,难道事先已经得知此事,抑或军统特务的活动,你已预先知道了?
后来这位龚社长大概也知道自己行事不密,再也没有就冯玉祥之死作过什么评论。大概这是国民党方面百密一疏,暗害冯玉祥后过于高兴,从而露出了马脚。
9月6日,虽然全国各大小报纸的第一行大字标题,都是载着冯玉祥先生赴欧中途,失慎焚烧的消息。但关于具体的失火原因,只有当日的《华商报》的“放映电影失慎”一种说法。
因此舆论浮想联翩,冯氏被谋害之说十分吸引眼球,一经出现便不断有人穿凿附会。
冯氏在离美之前及离美之时,都证明已有人跟踪;冯氏的一位美国友人且说:冯氏在美,自己觉得不很安全,恐怕为人暗算,所以才决计离美他去。”
至于“谋害”冯玉祥的凶手来自何方,也是舆论所关注的焦点。香港的《华商报》语焉不详地把目光瞄向了国民党,似乎在暗示着冯氏是遭受“人祸”而死。
2009年上映的电影《建国大业》中,回忆新政协往事,也略略点到了这一段历史。
片中提到,蒋介石指示保密局毛人凤对冯玉祥采取动作,冯死后,毛人凤曾专门来向蒋介石报告过。
而中共方面,周恩来对冯玉祥归国遇难,很少见地大发雷霆,对当时秘密战线的负责人们一顿怒批。言下之意,似乎冯氏之死真的另有隐情。
不管怎么说,冯玉祥当时要归国参加新政协,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冯玉祥的分量,在当时仅次于宋庆龄,远远高于李济深等人。蒋介石是绝不希望他去参加新政协的,从主观动机上说,有谋害冯氏的可能。从客观条件看,胜利号经停亚美尼亚,有2000多人下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国民党特务有大把的机会上船搞破坏。
逝者已矣。由于当时冯玉祥将军家人并没有深究此事,冯氏之死,遂成一桩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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