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冬,沈阳刚刚解放。
一天深夜,沈阳特别市第一任公安局长何侠,收到一份刚送来的东北局社会部急件。函件中说,政治保卫局一号监测台报告,当天下午5点前截获了3份使用特殊频率的呼号,从沈阳发往北平、南京方面的密电,经破译,事关解放军入城部队番号和一些重要民主人士名单等重要情报。据悉,沈阳极可能潜伏有一庞大的敌特谍报组织,希望公安局早日破案。
随函附有一份敌特的电文稿:“南京金镇边兄钧鉴,伸皓末人44号电悉,所令关于辽沈一战中叛降军官名单,经工作已初获成果,容待后告。惟刘台长城陷后下落不明,下步如何行动请上峰速示QSY。”
何侠的目光落在电文末尾的代号上,紧接着,他马上召集治安处长马敬铮等骨干,作出相应部署。
经过马敬铮等人采取的紧急行动,辽阳城防部队将一名军统保密局特务移交至沈阳市公安局治安处。马敬铮这名身经百战的刑侦专家亲自进行审讯。
这名特务肩宽背厚,满脸酒刺,露出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
根据城防部队掌握的情况,这个特务名叫李冠群,是辽阳人,技术员出身。他此人经过多次审讯,都只承认仅仅曾在军统保密局做过一些事务工作。
马敬铮见此人死活不肯招,突然一声断喝:“上尉李冠群!”
这突如其来的几个字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李冠群的五脏六腑,他仍试图掩饰:“长官,我不明白……”
“你这个潜伏组长挺会做戏啊!这场戏还打算演下去吗?”
经过一番斗智,李冠群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哭丧着脸:“不,不,长官,我讲、我讲。我是保密局沈阳站电讯支台上尉组长,临遣散前被任命为潜伏1台合长,奉命在沈阳潜伏,待机而动。贵军入城后,风声太紧,我害怕查出就跑回老家辽阳。”
“你们电台设在哪?”
“我埋在城里小西关我岳父家,从贵军入城后,我从没敢使用过。”
“谁布置你的潜伏任务?”
“报告长官,是支台长刘殿庚。10月30日,他单独布置后发了活动经费。”
“一共布置了几个潜伏台?”
“我不清楚,都是刘殿庚亲自布置的。按保密局的规矩,我们是单线领导,不许有横的联系。领导我的是刘,可至今没见到他,可能逃往关里了。”
“找不到刘,你怎么和上司联系?”
“刘给了我与保密局北平支台的通报密码、呼号和频率,并规定了时间,如有紧急情况、找不到他就直接和北平或转南京总台电示。”
“电台代号?”
“QSB。”
押走特务,在其岳父家地窖里起出一部美式电台,但“刘台长”在哪呢儿?
5天过去了,侦察员们正为近日敌台又不断闪现电波鬼火,加紧追踪“刘台长”之时,突然接到电话报告:“在北市场刚捕获一名军统特务,名叫赵贵斌。经初审,他供出前几天在沈阳见过刘殿庚,刘曾约他一起进关未果,据知刘在沈有个独身的远房姑妈。”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马敬铮即令:速与各分局联系,对全市单身老太婆逐一进行排查,扩大线索。同时对赵要继续深入审讯。
很快,接大东分局报告:刘殿庚极可能隐藏在本区草仓路5号单身的张王氏家中。
大东区草仓路,没有路灯,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在一片低矮平房尽头,侦察员们迅速摸到5号。
敲开房门,一白发老妇人眨着惺忪睡眼惊讶地望着众人,大家一拥而进,室内无人。
“你侄儿刘殿庚呢?”
“不对,我侄叫刘去疾。他、他走好久了,大概是去同善堂那找白小姐了吧?”
显然老妇人还不清楚刘的真实身份。侦察员们随即前往沈河的同善堂助产职校。
经看门人引领,在大西街后胡同一小阁楼内,一举把军统保密局沈阳站支台长刘殿庚及潜伏2台台长白冰茹,从被窝里捕获。
这一男一女为了排遣恐惧与寂寞,不顾保密局特工密令,经常在一起鬼混,当场还起出一部电台。
审讯中,刘殿庚极为顽固、狡猾、耍死狗,在大量罪证面前,才被迫交代。
原来,沈阳解放前夕,该组织奉毛人凤电示部署潜伏,刘奉命分别部署4个潜伏台和2个预备台。除已破获的1、2台外,又逮捕了3、4台长,缴获电台2部,2个预备台,由心腹中校组员赵贵斌藏匿在棺材里了。
原本企图蒙混过关的赵贵斌也不得不如实交待:沈阳解放前夕,刘殿庚给了赵贵斌200元钱,要他买一口棺材,把2部电台及电池器材都放里面,找地方埋起来。后因沈阳吃紧,慌乱中赵贵斌只花50元买一口小棺材,装上东西,拉到保安寺寄存起来了。
保安寺是个寄骨寺,位于长沼湖畔,昔日庙宇辉煌,几经战乱只剩断壁残垣,破败不堪。马敬铮率侦察员走进停放棺材的侧殿内,6间房杂乱排放着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数十口棺材。殿内阴气森森,笼罩着一片恐怖,按所知之特征,先后起开6口棺材,皆无电台。
此时,一阵阵难闻的尸体腐臭味熏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查到第5间一口小棺材时,马敬铮对其四周敲打一阵,又与同伴抬起珍掂,坚定地说:“起开它!”
棺盖打开,有一床捆得结实的破棉被,里面赫然露出2部崭新的美式电台及特工器材!
棺材里的秘密被揭开后,又深挖出一个独立台,正当这个“万能报务员台长”、“17岁学生”的赵爽在阴暗角落里给南京“军统教父”毛人凤发报时,被当场捕获,敌台还在不断地呼叫着。
至此,毛人凤亲自部署的保密局沈阳站的4个潜伏台、2个预备台、1个独立台(QSY)的所谓“一元二套三层制”潜伏计划被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