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随笔]刘彻:伟大朝代的伟大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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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刘彻这个人毛loginsubmit.asp病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劣迹斑斑:好色、求仙、杀子...这些,尤其是求仙一事最为后人所诟病。如李商隐的“贾生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宋诗“力通青海求龙种,死讳文成食马肝”等等或多或少地影响我们对他的历史地位的评价。在此,我首先声明,我说他伟大,并非人格、道德,而仅指功业,换言之,也就是他的文治武功。 先说武功一事,汉击匈奴一事往往为民族主义们所津津乐道,原因无他,细思量下来,古代中华民族对外战争最辉煌的一页非汉击匈奴莫属。在漫长的时间里,在辽阔的土地上,从“汉下白登道,胡loginsubmit.asp窥青海湾”开始,到“燕然勒石”,再到“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汉匈之战无疑在历史上留下了最为波澜壮阔的篇章:其中有忠诚与背叛、有外交与权谋、有友谊与仇恨、有盖世英雄、有绝世佳人、有投笔书生,其精彩程度不亚于其后的任何历史演义。以至于汉朝的子民被称为汉人。 尽管武帝只是揭开了汉匈之战的序幕,最后的抽心一击是由东汉将军窦宪完成的。但是武帝的抗击匈奴改变了汉匈两国力量对比,汉由守势变为攻势,为以后的最终胜利奠定了了基础。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武帝开河西四郡、凿通西域。由是才能斩断匈奴的右臂,才有与中亚诸国的伟大外交,才有丝绸之路的繁荣。丝绸之路让我们看到一个开拓、进取、充满激情的汉帝国。当唐朝高仙芝失去西域后,我们逐渐变成保守文弱的中华民族,虽然也有昙花一现的海上丝绸之路或郑和七下西洋,但终难有汉帝国的胸襟与气魄。保守文弱谦恭雅致,渐渐成为我们对传统的整体印象,成为我们想象中的古代。或多或少,丝绸之路与中亚的兴衰可以看成我们民族精神变化的象征。 评价汉武帝的武功很大程度依赖于对西域、中亚重要性的认识。在我看来,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西域、中亚的重要性无论怎样强调都不过分,丝毫不逊于东南边的几个岛屿。胭脂山、祁连雪、青藏高原是两条最重要河流的源头活水,至上而下灌溉了960万平方公里的沃土,是中华民族的先天之本和命脉所系。同样,由此开通的石油管道经西气东输将为文明的发展提供原动力,将成为我们的后天之本。培根固本才不致使表面的繁荣失去依托,东部的繁荣并不能掩盖水脉、油脉不畅给我们带来的恐慌。失去西部、失去西域、失去中亚,我们的土地将干涸,我们的文明会中止。拿出武帝的气魄去开拓中亚、去凿通石油之路吧。 再说汉武帝的文治。武帝以前,用黄老之术无为而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岂能碌碌无为,君子应有所为有所不为。到了汉武帝任期,董仲舒献《天人三策》,终被武帝采纳,遂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儒教定为一尊。其意义并不下于秦始皇的车同轨、书同文。 在春秋时期,儒家只是百家中的一家。在百家中,无疑儒家继承最多,最有潜力成为正统。孔子本人自称“述而不作”,既是开创一门学派,更是在继承古圣先贤。儒家五经本就是上古文化的总结,也都为其他各派所引述,但终不如儒学的兼容并包。汉武帝将其定为一尊,并非偶然,只因儒学本就是文化正脉。儒学素以“学在民间、道在山林”自居,但儒生却志在天下,否则就与道家无异,只能成为失意文人的心灵安抚剂。儒家刚健进取,不仅关心性命理,同时在乎经世致用,否则,那就不是儒家,那只是象牙塔里的学问。孔子一生劳碌奔波,也只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屡屡被扫地出门。在经世致用上,远不如纵横家、法家们来得风光,是啊,孔夫子的道德文章哪里比得上那些权谋机诈之术来得实用。经秦火一焚,儒家已经斯文扫地,命悬一线了。此时,武帝的独尊儒术多少有些兴灭继决的意味吧。此后的2000年里,儒家一直成为官方意识形态。 武帝带来了儒学的繁荣,汉儒成为儒学发展重要的里程碑。在春秋战国的原典儒学里,还只是一些言论集合,尚构不成系统的理论框架,汉儒可贵的工作就在于,让儒学系统化,儒学不再是各式各样的语录,而是有理论有体系,尤其是对经学的发展,如前文所述,经学不仅是儒家经典,更是中华文化的原典,汉代的经学使儒学变得更加丰满和富有内涵。这一点却常常为人们所忽略。港台、海外的新儒家们一直有儒学三期说的提法:第一期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儒学,第二期宋明儒学,第三期则是所谓的新儒学。这里面没有汉儒的地位。新儒家的这种提法容易理解,他们依循的是宋明理学,关注的是个人安身立命,至于治国平天下,还是“民主自由”来得趁手。在他们眼里,已知条件是儒家的心性命理,结论是民主科学,要完成的不过是他们之间的证明过程。自然,董仲舒、汉武帝们的儒学政治入不得法眼,不骂一声沦为统治阶级的工具已经是相当客气。须知,儒家从孔夫子开始就是修齐治平并重,焉能不关心政治,否则,孔夫子还不如骑青牛出函谷,做个世外高人,来得比他奔走呼号的生活方式逍遥吧。李泽厚曾提出儒学四期说,第一期春秋儒学算是原典儒学,第二期汉代儒学是经学儒学,第三期是宋明心学,第四期才是今后的儒学(港台的新儒家只能算是宋明心学的延续),这种提法算是相对公允。由此可见,汉武帝的提倡对儒学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 或许,儒家政治是专制的工具,是扼制人性,培养伪君子的土壤(虽然我绝不同意,但在这里不准备置辩)。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儒家政治总比法家政治、纵横家政治等来得好。不妨套用一句自由主义者们的一句口头禅,儒教即使不是最好的制度,也是最不坏的制度。汉武帝罢黜百家,并没有禁止其他学派,没有焚书、没有兴文字狱,比起法家掌握意识形态的秦朝,对敌对学派的赶尽杀绝,比起欧洲基督教对异端学说的残酷打压,其宽容雅量相差何止千里。在古代中国,在管理手段极其低下的时代,在如此广袤的国土上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几乎是一个奇迹。更令人惊奇的是,专制牢笼里的古人的自由程度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宽泛。一个基本的事实就是,古人一直实行的是“村民自治”,乡村一级不设行政机构,一个县里“吃公家饭”的人少的可怜。与贵族们拥有领地内新娘初夜权的欧洲封建社会相比,简直是天上人间。在交通和通讯落后的古代,无论实行怎样高明的管理手段,怎样严密的法制体系,都不可能维持帝国的稳定,只可能是越管越乱,儒家的道德教化却能巧妙的维持相对稳定。太史公总结的好:“昔天下之网尝密矣,然奸伪萌起,其极也,上下相遁,至于不振。当是之时,吏治若救火扬沸,非武健严

  酷,恶能胜其任而愉快乎!”,“汉兴,破觚而为圜,斲雕而为朴,网漏于吞舟之鱼,而吏治烝烝,不至于奸,黎民艾安。”。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什么叫“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汉武帝和董仲舒即可称为“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汉武帝文武双修、泽被后世。管他是机缘巧合也罢、歪打正着也罢,总之算成就了千古伟业,就其雄心壮志,也非寻常帝王所能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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