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历史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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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万历帝（公元1572-1620），这是东西方历史的转折（有兴趣的可以看看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中国历史上昏庸皇帝在我看来有这么几个之最，最荒淫的是金海陵、最败家的是隋炀帝、最大起大落无过于唐玄宗，至于最不知所云实在非万历莫属。
中国古代是在明朝以后用年号称呼皇帝的，此前都是用谥号称呼（上三位就是如此）。谥号为时人死后，对其一生的评价。所以，光看谥号和翻一下字典就可以知道此公大概了。万历的谥号为神宗，真是贴切。本来明朝自英宗土木堡之变以来，历经正德宁王之乱、嘉靖倭寇之祸，内忧外患不断亡国危机日显。但在神宗之父穆宗，励精图治，一改颓败气象；到万历初年万历年幼武英殿大学士（就是宰相）张居正以内阁首辅大臣的身份进行了中国封建时代最后一次改革。仅仅十年，把当时各种名目的赋税和劳役合并起来，折合银两征收，称为“一条鞭法”，确立了世界上第一个银本位制的税收、货币体系（结束了长达几千年的谷物税收、货币体系）；任用戚继光镇守蓟州（在今河北北部），戚继光在从山海关到居庸关的长城上修筑了三千多座堡垒，而且戚继光又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多兵种混合建制军团，尤其是对火器的大规模综合运用，从此以后西北游牧民族再也没有跨过长城一步（最受益莫过于满清了）......商业上进入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期，西方的传教士开始涉足中华大地。
但是，到了万历十年神宗亲政加上张居正病故，他不顾一切废除张居正的一切影响，本想从此做至高无上的君王。可很快便在立储君问题上和朝中主要大臣对立起来。原本在历史上这样的事，都以刀光剑影、血溅五步的斗争告结束，但是神宗就神在他采取的手段竟然是罢工??????!!!!!!!!!从此，在随后的岁月里不但一次未上早朝，也不批改奏章，更不用说是官员的任命了。平日里和心爱的妃子嬉戏，无聊时用饮酒和吸食鸦片打发时光。讽刺的是万历在位时间不但在在明朝诸帝中最长，而且在中国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于是自万历21年起貌似强大的明帝国出现了有的州、府、县十几年没有行政长官，甚至内阁大臣也长期空置，以至于让本来就有很大权利的宦官们有了更大的机会（因此造成了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宦官之祸）。万历贪财也是罕见的，不是一般的贪财而是近乎于一种病态。根据明史记载皇帝私人库房中的白银由于存放时间过久和保存不当以至于有几百万两白银变成粉末，而当时政府岁入不过四百万两。万历末期，由于在万历29年和31年黄河绝堤后流民无处安置引起盗匪丛生（李自成和张献中崛起在此时）；而士兵“卖其弓箭或质其妻子（就是卖老婆）以救旦夕之命...自辽阳至镇江.....官上火药暗里偷出或五六百斤或千余斤.........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墩军宋满伙同数人盗卖铜炮给外夷............京师三大营十余万人衣不遮体黍不压口其中能战者数百而已“。同一时期，万历11年努尔哈赤 （时为25岁，武力凭借祖上十三盔甲召集族人，智略仰仗一部《三国演义》（？？？）开始了称雄的第一步；万历27年御史熊廷弼上书“辽左危急”；万历37年（公元1618）4月23日努尔哈赤发布“七大恨”昭告天下正式开始对明帝国宣战。还有由于对太子的极不喜爱，不仅不管其一切日常生活所须，而且就算生病也任由自生自灭。要不是有大臣暗中援手太子非但活不到登基，还可能连字也不认识（因为没有指派老师）。这最终造成明末大乱的“明三大案”也由此埋下根源。
回身看看欧洲和日本发生了什么事。公元1453年，奥斯曼苏丹苏拉德二世时率领２０万大军和３００艘战舰从陆上和水上同时进攻君士坦丁堡，在５３天之后君士坦丁堡终于在１４５３年５月２９日被攻陷，皇帝君士坦丁十三世阵亡，千年的拜占庭帝国灭亡了。，君士坦丁堡从此改名为伊斯坦布尔即伊斯兰教的城市。中世纪正式拉下了帷幕。
拜占庭帝国的许多学者，带着大批古希腊和罗马的艺术珍品和文学、历史、哲学等书籍，纷纷逃往西欧避难。后来，一些拜占庭帝国的学者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办了一所叫“希腊学院”的学校，讲授希腊辉煌的历史文明和文化等。从此，西欧人发现古希腊的一切是那样的美好，中世纪的一切是那样的丑恶，许多西欧的学者要求恢复古希腊和罗马的文化和艺术。这种要求就像春风，慢慢吹遍整个西欧。掀起了一股汹涌澎湃的“希腊热”浪潮。这就是历史上所称的“文艺复兴”。１４９２年８月３日拂晓，３艘帆船从西班牙南端的巴罗士港起航，向西驶去。率领这支船队的哥伦布站在旗舰“圣玛利亚”号（该船320吨，郑和旗舰5000吨）的船头，远眺无边无际的大海。由于中国人，在郑和之后销毁了千年积累的有关航海的天文和地理资料，从此到清末再也没有正式回到海洋，再加上奥斯曼帝国对于欧亚大陆桥中枢垄断地位无法被欧洲人打破（事实上直到16世纪末欧洲人方才打破对奥斯曼人的恐惧）。因为欧洲每年的黄金开采量非常有限，而欧洲社会上层在商品经济日益发展的情况下，对东方奢侈品的需求不断增加。造成黄金缺乏的原因还在于此前东西方之间的不平衡贸易。东南亚的香料中国的丝绸、瓷器和其它产品不断地运往西方，而西方却没有可以交换的产品，只有用黄金和白银来交换，导致了金银的大量外流造成黄金缺乏（由于对东方商品的追求和中国当时在世界经济上的超霸地位，这其中的半数以上最终流向了中华帝国）。更何况对于香料（尤其是高品质胡椒和豆蔻，这在当时相当于现在的高级香水），因为欧洲人饮食上的习惯（每到过冬前要大量宰杀牲畜并腌制肉类和海产），这一切导致了人们狂热地寻找黄金。
１４９２年１０月１２日凌晨，在经过两个多月的航行，久盼陆地而不见，船员中怨声四起，几乎要发生叛乱的时候，船头上的一名水手突然一声惊叫：“啊！陆地！”新大陆的发现，开创了大航海的时代。从地理大发现，香料之路，三角贸易，海外殖民......欧洲人一步步坚实的走过来，到1700年欧洲基督教联军对奥斯曼帝国节节胜利，双方最终在克罗地亚的克洛维茨依据“占有地保有”原则签定了“克洛维茨”条约。欧洲各国与奥斯曼帝国边界的确定，解开了欧洲人脖子上的枷锁，欧洲文明的称霸全球之路就此展开征程。
日本在大化革新后进入了日本的中世纪。此期间日本开始有了文字的文字、历史和法律。日本的文化开始有了自己的特征，这里不免留下古代中国深深的烙印（现在要了解唐代的建筑，最好到日本京都去看现代世界上最大的唐式古建筑群）。在镰仓时代之后，此刻的日本也到了室町时代的末期既日本战国时代。这是锻造现代日本民族性格的第一个阶段。这里提一下日本战国三巨头，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应仁之乱后，日本各地大名纷纷崛起，战火纷飞，民不聊生。16世纪中叶，一位决心以武力统一日本、结束乱世的枭雄出现，他就是织田信长。永禄三年（1560年），织田信长在桶狭间以两千人马击败今川义元四万大军，名声大振。尔后逐步统一尾张、近畿，并准备进攻山阴、山阳。在此期间，信长修筑了气势宏大的安土城。因此，信长的时代被称为“安土时代”。天正十年（1582年），本能寺之变爆发，信长身亡。织田家重臣羽柴秀吉先后击败明智光秀、柴田胜家，确立了自己的继承人地位。此后经过四国征伐、九州征伐、小田原之战，逐步统一日本。后被天皇赐姓“丰臣”，并受封“关白”一职。丰臣秀吉的时代被称为“桃山时代”。庆长三年（1598年），丰臣秀吉在伏见城病逝。丰臣家裂分为近江（西军）和尾张（东军）两派。身为丰臣政权五大老之一的德川家康于庆长五年（1600年）发动关原合战，大败西军，建立德川政权。庆长八年（1603年），德川幕府建立，战国时代结束。
这三个人有鲜明的分别：织田信长勇敢而野蛮、丰臣秀吉狡诈而多变和德川家康忍辱而负重。用这三个人来比喻个世纪的日本二战前、二战后冷战结束前和冷战结束后至今。我个人认为，可以从中看到鲜明的日本民族的性格特征和历史文化印记。织田信长，擅长野战，对于背叛者和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其一生中最辉煌的两次战役；一次是在永禄三年（1560）桶狭间以4千兵马奇袭大名今川义元2万人部队主营并击毙今川义元,拉开了织田信长争雄战国的帷幔（时年其27岁），另一次是（1575年）与德川家康联军在三河长筱以3千火枪大败大名武田胜赖1万骑兵军队,从此奠定了在战国诸雄中的霸权。丰臣秀吉，特别善于用经济手段打击对手。1682年6月2日拂晓本能寺之变，明智光秀举兵叛变，织田信长在本能寺自杀身亡。这一个事件改变了秀吉的命运。根据《川角太阁记》（Kawazumi Taikouki）的记载，明智光秀在事变之后，立刻派密使去向毛利氏报告。没想到这密使在暗夜中迷失方向，误入羽柴秀吉的兵营中。此时正好是本能寺之变的第二天。秀吉知道此事后大吃一惊，同时他也预感到他的一生的命运将会有巨大的转变。羽柴秀吉不敢张扬此事，翌日（4日）立刻与毛利（Mouri）军的高松城城主清水宗治达成和谈协议（他的战略是先用十倍的高价收购把高松城存粮买完，然后围困高松城，在协议里高松城城主清水宗被迫切腹，九泉之下的城主清水宗实在...）。6月5日清晨，秀吉从高松城撤退，挥兵讨伐明智光秀。秀吉的军队在滂陀大雨中，日以继夜的强行军，奔驰了约一百零八公里的路途，终于在七日的傍晚抵达自己的居城——姬路城。秀吉一回到姬路城，立刻跳进澡池里泡热水澡。他在澡池里面，发布出兵的顺序，并命令将城中所有的资金与兵粮完全分发给将士，毫不保留。从这里可以看出，羽柴秀吉为了这一战，将他一生的命运孤注一掷。他赌赢了，并借此确立了织田信长继承人的身份。在1592年春天，日本的丰臣秀吉借口朝鲜拒绝帮助日本攻打中国，调集近20万大军，700艘战船，发动了对朝鲜的侵略战争。虽然最终失败，但这是千年以来日本民族的第一次海外征略，也为近代日本对外扩张拉开了序幕。特别是德川家康的忍耐，此公先后侍奉过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为了表示甚至可以杀死自己心爱的长子与爱妻。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在所有强而有力的竞争者一个个逝去，最终赢得了日本并建立了长达二百多年统治的德川幕府。以至于日本人有“织田和面，丰臣做饼，德川坐享其成”的评语。我以德川来比喻现在日本的状态，实在是让中华同仁不能掉以轻心。
历史是如此的有趣。以后的事，教科书里已经讲的很多了。与中华同时代的欧洲在一次又一次的抵挡阿拉伯帝国和奥斯曼帝国一波波进攻浪潮的洗礼后；在间接吸收了造纸、印刷、火药和指南针等发明和对先进文明孜孜不倦的学习与追求中成长；逐渐摆脱了愚昧、贫穷、落后，走向自强、富裕和全球霸权。英国从中国科举制度中启发，完成了向沿用至今的现代文官制度改革；法国的伏尔泰不但编撰了世界上第一部大百科全书而且在他的《风俗论》中把中国当时的制度比喻为最完美的制度，由他带动的“启蒙主义运动”最终引发了法国大革命（《悲惨世界》里那个捡子弹的男孩不就老是哼哼：是伏尔泰的错呀，拉拉拉...）；至于在德国影响深远的“狂飙突进运动”里，中国的翻译作品（如《老子》、《赵氏孤儿》）也写下了厚重的一笔。对1540-1640的日本，西方称之为基督教的日本时期。虽然，有西方式的偏见。但在葡萄牙人在种子岛，（现在日本的航天发射基地）遭遇了日本和西方的第一次接触。随后西班牙人在1592年，荷兰人在1600年也先后到达了日本。活跃的贸易给日本带来巨大的影响，罗马天主教教会曾经把一幅绘有世界地图的屏风送给织田信长作为礼物（同时期不少的大名及其部将，已经开始信奉基督教；信长本人就是其中之一）。其中火绳枪的传入（1958年首次仿制成功）和基督教的影响最大。其中著名的圣方济格（此人很有性格，不但是耶酥会也称圣方济格教会的创始人，而且也曾是法国有名的贵族和上流社会的花花公子，有兴趣不妨了解一下他对西方人的影响有多大），为了到中国传教（1552年逝世在广州？？？？？？？？？），曾经在被暴风吹到日本；停留时，于1549-1950年中在九州建造了日本第一座天主教教堂。到了德川幕府时期，荷兰人已经在与葡萄牙人特别是西班牙人的竞争中胜出。不仅，独占外国人在幕府朱船贸易（相当于现在的贸易配额制度）；并且在日本国内以荷兰语为媒介，以全面翻译介绍西方知识为目的兰学也逐渐兴盛起来。而且在德川幕府时期，日本第一次建成了以江户（如今的东京）为中心的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同时期经过修生养息和文化知识的普及日本人的文盲率仅为20%（要知道这是在公元17世纪）。这一切仿佛都是在为，二百多年后的明治维新悄悄的做好了准备和铺垫。也就是在这一段时期，日本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单一民族。
十几年前，在看一部很烂的武侠片《大刀王五》的时候想，王五赢了会怎么样，大了几岁又想戊戌变法成功了会怎么样。现在想，这只是幻想。在明朝末年，西方文化的影响在军事和天文上已经初见成效。宫廷中传教士也开始讲授西方的天文、地理、哲学、数学和西方的技术，朝廷大臣中接受西方文明的方面相对清朝要开明的多。其中礼部侍郎、翰林院学士、著名的《几何原本》的翻译者徐光启，本身就是基督教徒。在《开埠-纪念南京路150周年》一书中，更说徐光启是为了传教才考取举人的，为的就是扩大基督教的影响。然而，这一切都被满清的入关打破了。清王朝取代明王朝，在统治上本质是一个落后民族吸收先进民族文明的过程。这个过程，充满猜疑、顾虑和不信任；更不用提有什么发展和创新了。虽然，中国历史上有过许多次由于异族入侵导致文化衰退，而后又一次一次复兴；可这都是以中华文明保持先进和外来入侵相对较长的间歇期为大前提的。随着，意识形态上的日益保守和僵化（对满清政府而言，其一切遵循祖宗家法的行动原则，造成此后果几乎是必然的），中国对世界“砰”的关上了大门将近二百年。或许在万历皇帝罢工的那一刻，命运女神的目光就离开了中华民族所在的这片大陆。
作者后话：写于做此文是写中日关系探讨的第一章（原计划五章），后因故搁笔。如今从读旧闻，看当今大变在即不禁感慨万千。中国承享太平20余年矣，所见歌舞笙声四海，刀枪入库尘积，百战将军垂垂白发，中华男儿奋勇淘金。惜神州风华不在，惊耳闻奇谈高论，黯所见嬴弱无力，叹此际危在旦夕。一声唱罢再登场，略尽人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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