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史传奇小说
《牛路春秋之：问津》
淮草滩/文
1、车过嵖岈
故事发生在两千五百年前的黄淮大平原上。
孔子携众弟子周游列国，欲经由洛潼道去秦未果，在叶城盘桓，受到叶公礼遇。公助其在叶地开坛授徒，一时儒家尊礼、重人、善知、怀德的思想学说在秦晋郑楚接壤之地风行。当时正值吴蔡联军攻破郢都，侥幸未灭的楚国被迫迁都重建。胸怀大志的楚昭王苦心经营数年，新都初定，他痛定思痛，决心向天下广揽贤才，以助楚国再次雄起。经叶公举荐，楚昭王欢迎孔夫子前往新郢都面晤。
叶城至郢都，最近的道路应是楚宛商道。但是因为晋楚之争，叶城至宛一路凶险无比。于是，叶公建议夫子东出嵯峨山，二百余里至蔡都，经由陈蔡到楚国的和平官道南下至郢都。
经过一番准备，夫子终于率领三十名弟子出发了。沿伏牛山东麓崎岖狭肠的山路，牛车与众弟子排成蜿蜒一线缓缓蜗行。就这样三天行了百五十余里。虽然道路艰难，但是好在有临行前叶公的丰盛馈赠，餐饮无忧，所以也不觉辛苦。眼见山势愈发平缓疏朗，远处却突然耸起一片奇峰怪石。众人一齐欢欣道：“前面一定就是嵯峨山了。过了嵯峨就是一马平川。”
行至山前，夫子兴致极高，见时间尚早，又风朗气清，就提议大家一起登山游览。
众弟子在山下拴好了牛，兴致勃勃攀向山去。
时值金秋，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奇峰突兀，万石排空；异石状如蜗牛，猢狲，蛙蟆，龟蛇……指点不尽；顶峰细泉缓流，似蜜汁涂壁；山中有湖，形似琵琶，秋水澄碧，鱼游怡然。
夫子看得不禁颔首赞叹。颜回有些奇怪：“老师，您曾经登泰山而小天下，今天怎么对如此名不见经传的一座小山意兴酣然？”
夫子曰“观斯峰也，虽不可与五岳比高大，但奇诡独具。远似雄伟嵯峨，实则因为四周丘陵平缓，孑然隆起，好似天外飞落。记得上古奇书《山海经》曾载：共工怒触不周山，把诺大一座山撞为齑粉，飞向四海八荒。眼前山石相互叠压，犬牙交错，说不定就是被那共工撞飞的一部分。《经》上亦云：山石飞落碴岈错杂。我看这座山还是应该叫碴岈山更为确切。”
冉求接道：“夫子所言极是。碴岈形神兼备，比起那文绉绉的嵯峨，百姓更容易接受。”于是，拔出腰间宝剑，飞身攀上一面高大平整的石壁，挥挥洒洒刻下“碴岈山”三个大字。
游览至太阳西斜，大家兴尽下山，这才发现一荷锄农夫忿忿然站在车前。原来有一只牛没有拴牢，跑到附近农田吃了庄稼。农人很生气，捉住牛并把它关了起来。
子贡低声下气的前去恳求农人放牛：“老丈，牛吃庄稼，全是学生的过错。要惩罚，您就惩罚我吧，请把牛还我们。”农人毫不不理会。
子路上前教训农夫：“山野村夫，不懂教化。这是夫子的驾牛。夫子要周游列国，背负旷世之责。耽误了行程你负得起责么？”农人更是不屑一顾。
子路欲拔剑，农夫挥起锄。
夫子急忙前去制止了子路。对农人说：“老哥哥，我带着这些学生娃，第一次大老远从鲁国来到贵地。您也从未离家到东海之滨去耕作，但是两地的庄稼却长得一个模样，牛儿怎知那是您的庄稼而不该偷吃呢？所以，这是人的过错，您不该惩罚牛呀！
农人听了觉得有理，就把牛儿还给夫子。夫子欲要赔偿些损失，也被农人拒绝了。
前进路上，弟子们很奇怪，老师三言两语怎么就能说服气势汹汹的农人呢？
夫子说：“用别人听不懂的道理去说服他，就好比请野兽享用太牢三牲；请飞鸟聆听九韶。这怎么能说得通呢？讲道理，要因人而异呀。”
众弟子敬服。
2、初入蔡境
出碴岈山不过百里即入蔡境。只见田园荒芜，人烟稀疏。
夫子叹道：“惜哉，周室至亲，雄峙六百年的赫赫蔡国已然不成个样子。”
颜回说：“敢问夫子，蔡国国力不算强大，为什么面对虎狼楚国，却能苦苦支撑数百年？这是弟子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夫子曰：“这要从蔡国的立国之始来考察。昔，周室初定。武王册封其弟管叔、祭叔于郑宋之间，曰管国、祭国。用来监视商亡朝贵族、遗民。不曾想，商人没有反叛，管、祭却生叛逆。周公平定了叛乱，灭管国，放祭国南迁六百里。祭叔之子蔡仲性忠厚，袭爵位，曰：蔡国。故书曰：祭、蔡同源。但是，祭字头着蓬草，给后人留下无限想象的空间。蔡国位于汝淮之间，新的使命是监视江南诸蛮。蔡国国力一直虽说不算强大，但周室宗亲，姬姓诸侯的身份，使其与中原诸国关系紧密，唇齿相依。所以才能面对豺狼荆楚，凭借区区几百里偏狭之地，支撑数百年而不倒。”
曾点插嘴道：“听说在十几任蔡侯中，最为奇葩的莫过于哀侯蔡献舞了。但其人其事不祥，道听途说而已。”
夫子抚髯微嘿：“说起哀侯，就不得不提起蔡国南面的百里小国息国。大约二百年前，蔡、息二侯同时迎娶陈国的两位妫姓美貌公主为妻，曰蔡妫、息妫。息妫为妹，最是绝伦，史称‘面若桃花，眼含秋水’。唉！好个不争气的哀侯！息夫人却陈省亲，途经蔡国，好色狂徒竟然酒席之上公然调戏一国之尊的妻妹。息妫性烈，不待筵席结束，便拂袖而去。她盛怒之下折返息国，将此事告诉了息侯。息侯震怒，决意报复。无奈息国力量薄弱，根本不是蔡国的对手。于是息侯便向楚王献计，由楚国假装攻击息国，息急向襟国蔡侯求救。献舞不知是计，果然亲率大军来救。蔡军安营未定，即被息楚联军四面包围。献舞在黑夜中仓皇突围，奔至息城，息候却紧闭城门。蔡侯走投无路，大败而逃。楚军紧追至莘野，擒住。此时，息侯大张旗鼓地犒劳楚军，献舞方知中计，但已悔之晚矣。这也是后来诸侯之间出兵相救，必须由求救国太子为质，方肯出兵的因由。楚文王欲就此吞并蔡国。大臣苦谏：楚欲问鼎中原，灭蔡就会使他国恐惧，从而结成联盟与我为敌。不如释蔡侯，结为盟友，以张楚力。楚王依计。蔡侯回国前，楚王于宫中设宴饯行。怀恨在心的蔡侯在酒宴上，极力向楚王推荐息夫人的美貌。好色的楚王果然率领大军，以巡视为名来到息国，趁息侯设宴迎接，拿下，灭了息国，掳走被惊为天人的息妫。息妫本欲自裁保节，争奈家臣劝说，为保全息侯性命委身贼国。楚王答应不杀息侯，将息妫封为“桃花夫人”。但堂堂息侯却被侮，封作了楚国都城的守门小吏。三年里，息妫在楚宫备受宠爱，甚至为楚王生下了两个儿子，却始终不发一言。不久息妫趁楚王灭随的机会，终于在城门与丈夫相会。两人见面，恍同隔世。国已灭，祀已绝，息侯心灰，不愿忍辱偷生。两人以头撞城墙而死。文王归，以诸侯之礼将息侯与妫氏合葬在汉阳城外桃花山上。后人在山麓建祠，四时奉祀，称为“桃花夫人庙”。
众弟子听完，唏嘘不已。有的痛斥楚王以强凌弱，霸占人妻；有的不耻哀侯毁礼践制，自甘堕落。大家一致对息夫人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对她为救夫君，含恨忍辱；维护尊严，为情赴死的崇高节操钦敬不已。
夫子叹曰：“此史事见于《左氏春秋传》。身为一国之君的献舞，不尊礼制，不顾廉耻，害人害己，实为足戒。楚国先人忍辱负重，筚路蓝缕，辛苦经营四百年，终于在高傲的中原众伯面前胜利崛起。可是一个经济的，军事的强国，如果没有先进的文化做支撑，没有王道、礼制的教化，其力量愈强，对天下的破坏力就愈大。所以弟子们一定要牢记：今后不管你们到哪里出仕，不管官做多大，都要时时刻刻把普及文化，教化民众，提升国民素质置于首位。”
众弟子点头称诺。
说话间，队伍已行至柳条桥头。
（未完待续）
标签： 历史传奇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