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短篇]历史故事新编之一:版 筑(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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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故事新编之一

   版 筑

  在通往傅岩这个地方的官道上,三匹寻常的马上坐着三个着装既一般又有点特别的人。

  衣服和一般中等收入的人相似,但一近看就觉得有异,前面一个略微修长的年青者发髻上的簪,看似一根老百姓用的木簪。但若有光照,立时就闪放出某种金属的白光来,这是王室中人才可用的;而落后一个马头的一少一中的骑者,发髻上穿的虽是兽骨簪,但簪尾上隐隐缀着一颗比玉米 粒小些的绿玉,这是宫庭中卫侍的标志。为了不暴露身份,这哥俩把有绿玉的那面转朝向天。

  这段路因秋雨而泥泞和坑洼,把这三人搞的有些狼狈,马是被溅了不少的泥浆,更不舒服的是连他们的衣服也都沾了一些光。

  修长的年青者蹙着眉,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把他那近乎紫色的脸庞和那同样是近乎紫色的短须,挤成了模糊的一团。

  这不,前边又有一辆盐车陷住了,不管马和马夫,以及一个负责押运的兵如何使劲,仍然是无济于事。

  “虫豸!修长紫脸膛的年青人怒了。

  哥俩知道这怪不了他要发怒,因为就在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这种情况就发生了六次。前四次他只是绉了绉眉头,第五次是鼻孔重重的吭一声,这次是“开骂”了。

  哥们知道,这个不知姓名的路官,恐怕是要做到头了。他们没有再为那倒霉的路官担心的时间,他们必须立即跳下马背去帮那二人,这是这半个时辰来的惯例。

  盐车拉出坑了,哥俩又爬上马背,去跟上那位已经走出三十马步远的年青人。早上放进肚中的两块麦糕饼,早就折腾完了,但这是说不得也顾不得的,因为他俩必须跟上。

  盐车也咯吱咯吱的继续在泥泞的路上摇了。

  押车的兵这时才记起来,这俩帮推车的壮汉头上的簪子,竟然是镶有绿玉的!

  他的嘴不由的张开了,那俩竟是王室内卫!那么,那另一位?

  他不敢想,也想不出。

  再过一会,他就把这忘了。

   一

  没错,这就是三千多年前的商王朝的第二十三位君主——武丁王。

  大家都知道,商的第一个王叫汤,灭了夏朝最末的一个暴君桀之后,在宰相伊尹的辅佐下,建立了商朝,很了不起。

  可是到了商朝中期,也就是18代商王阳甲时候,各地方的头勾心斗角,也懒的听王室的号令,国势日衰。传至19代国王盘庚,已经连治理洪水泛滥的能力都没有了。盘庚也是个了不起的商王,为了避免洪灾,将国都5次迁移。最后从奄(今山东曲阜市)迁到殷地(今河南安阳市)。盘庚迁殷以后,盘庚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大大地巩固和加强了王权。政治、经济、文化逐渐有了好转。盘庚当了28年王死了。

  商朝前期王位的传接习惯是,国王死后,先由王的兄弟接任。盘庚有两个弟弟,大的叫小辛,小的叫小乙,于是王位就由小辛接任了。

  谁知小辛才当了三年王就病死了,接着当的小乙也是当了十年又死了。小乙在临死 前把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武丁。

  这个武丁是个很了不起的商王,看到由于伯父和父亲都没有什么才干,国运是已经衰弱下去了,就决心要重新振兴商王朝,可是眼前的那个頹样,样样都得要重来,却又不知道先从哪 入手。他知道他的祖爷爷汤之所以如此了不起,靠的是有个能干的宰相伊尹。

  可这个像伊尹这样的人现在到哪去找?武丁清楚,宫廷内现在中老的官不是无能就是庸懒,年轻的官宦子弟,更多是些声色犬马的纨绔。

  他知道伊尹原来也是个在田地上拿锄头把的农夫而已,但才干却是那样惊人,可见民间中藏龙卧虎,大有人才。

  于是武丁当上王不久,待政局稳定后,就把政务托给前朝的老臣甘盘等去处理, 就开始了他的走访民间体察民情和查找贤相的工作去了。

  离开京城是有好些日子了,书上有说是三年。我想他是不会一连三年都在外面的,应该是有计划的往一个方向访察一段时间后,回来总结和休息一些日子后,再往另一个方向去。

  他小时候曾被父亲小乙放到乡村去受过若干年苦的,有了这段经历,使得他知道如何接近民众,这对他的每次出游访察都很有帮助。但是,也可能是命运的原因,近两年多的访察,虽然使让他看到了农业、兵事、官吏的管理上的不少弊端,但是贤相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着落,也就说,他所希望遇到的人,一直都没碰上。

  现在往回走的他,是离京城越近越心烦,加上正好又是这样一条交通要道,居然如此破烂泥泞,难怪他大为光火。

  跟着他的那哥俩不知道武丁会啥会大为光火,他们只知道王的光火是很经常的、天经地义的,当然也是非可怕的。

  只要王左手拿起一块用金盘托着大白泥,右手把一柄镶着七颗蓝色钻石的青铜剑拔出销,然后举向天空,就要有人、有家、甚至是有部族要流血死人了。

   二

  王和俩个内卫在环山绕水的但仍然是烂泥坑洼的官道上走。

  王的脸色已经像即将下暴雨的天空那样,阴暗黝黑可怕。

  “这路官的命难保了”哥俩暗想。

  “哼唷!哼唷!哼唷”前边传来了好像有近百号人在劳动的声音。

  三人在拐过弯了之后,终于看到了,原来是有近百号奴隶和二十来号平民在官道的两侧忙乎。

  武丁被眼前的劳动情况吸引住了,他慢慢地下了马,然后走向前去看。

  只见平民模样的人在指指点点,然后在比较低洼容易被水淹浸的官道两侧,筑起挡土墙。而不是像常见的挑几担土,堆成一溜像山脊一样的临时挡一下的作法。

  他们的做法很奇特:在道路的一边,预定了墙的宽度以后,摆上两块长木板,在每木板和外边打上两根木桩,用草绳把桩捆缠后,就把湿土、石灰、碎石、麦杆泥等混淆后倒进两木板间,继而再用木杵杵实,直至墙到达要求高度。

  武丁抬眼望去,果然凡是有土墙的官道上,再没有被水淹和造成坑洼泥谭的现象。

  武丁三人继续往前走,觉得这里的路比刚才那半个时辰的路真是天壤之别。

  “好!”这个路官有本事,刚才还真是错怪了他了。武丁高兴了起来,当然不仅是为了路的好走。

  前面的山脚下有一排茅草房,低矮残破,那应该是奴隶们和民工住的工棚。

  隔三分之一箭的地方,又有一间比较大而且整齐些的茅草房,房前竖着一根木杆,杆上插着一面绘有部族图腾的三角形旗幡。

  武丁知道这应该是个路工的管理点,里边肯定有个管点事的人。

  武丁他们下了马,就直往那插着幡的房门走去。由于门开的偏开,三人都不得不低了头才进得去。

  房里是个年近五十模样的小老头,身上穿着个旧了些的最低品位的杂官的官服。

  小老头是个精明人,又在这条官道上呆了两年,见过了好多世面。

  当他瞥见外面三个骑着马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就知道可能是有来头的人到来了,立刻就准备好了茶水和茶具,也就是一个陶瓷的瓮和三只用竹子削成的杯。

  等到来人低头钻进房门的时候,他早就看见了那俩位的簪子上面各有粒绿玉。

  “不得了”老头心里打了个冷颤。但他很快就作了决定,装着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样子,只是把来人当作一般的客人接待,这就他的精明之处 。

  “三位客官请坐,要不要先喝口茶?”他很热情地招呼。

  “好。”武丁说,随即坐下;随后,那哥俩略迟疑地看了一下武丁,见武丁用眼神示意之后,才敢坐在他的两侧相陪。

  这一切都躲不过小老头的眼睛,但他仍然是很镇定地往三个竹杯倒茶,竟是半点也没洒出来。

  武丁漫不经心地嘬了一小口,然后就看着小老头说问。

  “长官是这的主事?”

  “是。”

  就在这一问一答中,那哥俩把那“茶”(其实就是白开水)喝干了。

  老头要给他们再倒上,哥俩轻轻摆了摆手,就自个倒上了。

  “你这办法,好!”武丁指着那筑好的路墙说,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不是下官不是下官”小老头接连摇头摆手。

  “是谁?”

  “是一个叫做‘说’的‘胥糜’。”

  “能见见他吗?”

  “可他是个‘胥糜’(商时对奴隶的称谓)。”

  “没事。”武丁谈谈的说。

  “是,我这就去找”说完转身进内室去,端出一盘玉米糕来放在桌上,“请客官先将就填填肚子”,说完,转身就出门去了。

   三

  趁着老头去找人,三人把那盘玉米掺麦粒的糕扫去了大半。

  三人正在慢慢喝茶的时候,只见门口一暗,一个看去有四十岁的脊突腰弯的干瘦汉子低着头走了进来。 见三人在喝茶,就跪了下去,说“罪人叩见大人”。

  武丁见此人虽模样不济,但懂礼节,说话声音中气足,吐字清楚。

  “请起。”“我们不是大人,就想知道,这是你想出来的?”武丁指了指路墙。

  “这方法叫版筑”,说着就把开始如何构思,又如何因此而得罪了路官被打成奴隶的经过,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在傅说只顾着说话的时候,那哥俩经武丁示意,早就不声不响地站到门外去了。

  原来二年多前,这一条道的路官名叫敦癸,后来是升任此地的户籍官去了。

  而刚刚来到这虞、虢两国交界处的傅岩( 今山西省平陆县圣人涧)隐居的傅说,见到路官所施行的防水护路的方法很笨,不仅没有效果,而且奴隶们也很辛苦,就研究出了“版筑”这个办法。没想到那个路官是个蛇蝎小人,他本来就是想让这路不停的修补,才能不断地从中获利。所以他认定,傅说是在存心断他的财路。这个有蛇蝎心肠的人为了使版筑成为永远的不可能施行,竟然是抓住傅说的一句 “非知之艰,行之维艰”的话语,就诬为是在诋毁先王,把先王的圣德嘲讽为不可知不可行的空想。又花了50串贝壳(商时以贝壳为货币,50串贝壳相当于5 家平民的所有),50匹布买通了所在侯畿的某官,把傅说定为“胥糜”,并罚他跟傅岩的奴隶一起作修路的苦工。

  “虫豸!”武丁怒骂一声,惹的门外的哥俩们赶紧往里瞅。

  “请往下说,哪些乖违当纠?”武丁用诚恳的眼光鼓励他。

  傅说的牛脾气也上来了,反正已经沦落到奴隶这份上了,最坏也不过是来年秋祭大典,被砍了头作祭天的牺牲品。

  “上暗弱而下妄为,连一个最小的官吏,都可以随意将平民打为奴隶...。”

  “该如何?”

  “职有所司,罪有所类”,不应该什么官都能定人的罪,应该把罪名分类,根据不同的罪名由不同级别的官吏作最后裁决。

  “天下骚宁,皆在于民与吏,而吏为牛耳。”傅说两目烔烔地说;武丁也两目烔烔地听。

  “吏嬉则民荒,吏贪则民穷,吏蛇蝎则民不古,吏暴则民骚,民骚则天下鼎沸。”

  这俩人一问一答的,不知道说了多少的理政、治军、用民的话题。时已将至正午,远处炊房漂来了麦粒和玉米熬成的粥的香气。

  小老头正在不远处朝办公室伸头探脑,被哥俩哥发现了,哥们就悄悄用手势,让小老头进去催里边谈话的人吃饭。

  小老头会意,当作没事般走了进去,说是已经到了吃午餐的时候了,问那客官是否喝了点粥再走。

  武丁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已经谈了一个多时辰了。而且这也是老头的办公室,自己占用了这么久,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啊啊,长官忙哪 。”

  “不敢说忙字,这工地,本应一日查视六次的,我通常就只做到四次,不称职呀不称职”小老头就是精明,眼前见这位由王室内卫陪伴着的气宇轩昂的年青人,对一个奴隶都这样尊重,绝非寻常之人。于是就把应该的一日巡视三次,夸张为一日六次。而做的超过了每日巡视三次的他,还自贬为不称职。实在是工于城府的了。

  武丁用满意的眼神瞅了他一眼,就说“呵呵,我们也该走了。”“不喝点粥?”“不啦。”武丁把眼扫向那哥俩,那中年的壮汉就从搭兜里取出五串贝壳来,作为茶和糕的补偿。

  “好好干!”武丁不知是对着傅说还是对着小老头说。

  “是是。”小老头应道。而傅说只能是点点头。

  那三人终于绝尘而去。

  那五串贝壳,倒是让所有的筑路工半月内,每餐粥多了两勺,还吃到了两次晒得干黑干黑的霉菜。

  还真是个确实精明的小老头。

   四

  一天半以后,武丁回到了王宫。

  一边听着乐女们在敲着编钟、琴瑟、管箫的伴和声中,咿哑唱那盘庚时留下的乐府歌 ,一边大咬大爵。这段在外的时间确实是苦了他,再加上最后总算是找到了他日夜期盼着的理想的贤相人选,很是高兴,还喝了不少大麦酿的酒。

  他的老婆,也就是妇好(名字)王后,坐在他旁边与他共餐。看他如此高兴,也就陪着他喝了几杯。

  “王遇到什么大好事了?”耳红脸热的妇好问。

  “大大的好事!”同样是已经耳红脸热的武丁把嘴凑近王后的耳朵,说了已经找到个名叫做“说”的贤相。

  妇好免不了也为他高兴,就问是什么地方的人,多大年岁,在哪当官。

  一听到老婆说个“官”字,武丁突然想到,傅说毕竟是个“胥糜”,想让他当宰相,不仅贵族们不同意,甚至连平民都很难接受的,这可是个老大的难题呀!

  妇好见他突然一下子就愁眉苦脸起来,就说,“莫非那贤人官很小?”

  武丁知道老婆也是个很能干的人,就把实情很小声地听她说了。

  妇好一听是个“胥糜”,也不由得吓了一跳,知道这是个很棘手的事,以她的聪明,一下子也是束手无策。

  武丁见连她老婆都想不出办法,心就更烦了,挥挥手,让那些乐工乐女们统统退下去了。

  就这样,武丁和妇好俩夫妇由原来的嬉笑颜开变成了一对愁眉苦脸的木偶。内待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但也都悄然寂静起来。这是千年古古训,王不高兴的时候,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躲不了的,就千万不要弄出什么响动来。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怪,偏偏就有人来触这个霉头。

  只见殿门走进一个老头来叩头,说是后天就是汤王的祭祀日,看如何办理。其实,那是早就安排好了,只是因为武丁回来了,就不得不再请示一次而已。

  武丁一看是史官,说的又是那样的大事,是不好发气的。就冷冷地说,“知道了!”然后挥挥手,把他打发了。

  没想到妇好眉头一绉,心中就有了计策,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

  武丁看到原本同样是愁眉苦脸的老婆一下子就满面春风起来,真是知妇莫若夫,就猜到她肯定是想出了什么计策来了。

  他殷勤地为老婆倒了半杯酒,说“有好办法了?”,问完,就把耳朵附了过去。

  只见妇好指手画脚的轻轻说了一下,那武丁就兴高采烈起来。

  兴奋之极,既然也忘记了王者的矜持,搂着老婆就亲了几个嘴。

   五

  祭祀开国老祖宗汤王的仪式非常隆重,非常肃穆和庄严。

  各方诸侯、部落酋长、旅长、王室大臣、各方官吏、知名人士、杰出 人士是济济一堂。

  祭祀是折腾了大半天了,就剩下最后一个仪式,那就是武丁亲自用大勺子,从殿堂前的九个鼎(我认为后来的书中把这九个鼎写成都是禹造的,是附会兼误传。我觉得应该是禹造三鼎庆治水、启、汤各造三鼎以志“徙居处,更称号,改正朔,易服色”三统完成)中把里面的虎、鹿、牛、羊、猪五肉醢大杂脍分给各大诸侯、大部族酋长、各大臣,而这些能够得到武丁亲自分脍的人物,都必须跪在王的面前,双手把大青铜盆顶在头顶上,等待着王把大勺子里的五肉倒到盆里。

  当然,那些分得肉的大要们回到自己的领地,又要如法炮制地把铜盆里的肉分给自己的属下。

  那是三年一次才有的大祭,能够得到王分五肉醢,是代表自己的权力或自己的部落的存在的认可,也是代表自己或者自己部落对王的忠诚的一种表示。所以,在分肉时是不能倾侧、更不能洒泼打翻的,即使是滚烫的肉汗溅到脸上,也是一动不能动的。

  就在王室大祭师把大青铜勺将要交给武丁的时候,没想到武丁并没有去接,而是面对着汤王的牌位再次下拜,然后装着倾听到了什么,脸上流露着极恭敬极虔诚极遵从的样子。

  “呵呵,烈祖啊,你老说啥?”

  “呵呵,你将会派一位圣人来辅佐小辈?”

   “呵呵,很好,很好呵!”

   “啥样子的?”

  装神弄鬼的武丁把傅说的外貌说了一遍。

  最后又装神弄鬼的问到哪去找?回答说是会有大臣举荐来的,而且一个月后就要到来。

  武丁叩拜够了,这才站了起来。面向大臣们大声说:

  “大家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吾王万岁万万岁!”自然是一片雷鸣般的高呼声。

  武丁把头转向大祭师,大祭师走到了跟前。

  武丁说:“把龟壳拿上来,占卜一下。”

  圆形的大石桌很快就搬到了祭坛前,石桌上平放着3块龟腹甲,背甲是打磨的光洁如玉。大祭师烧 了三支香,对天虔诚地捣鼓了几句,然后把龟甲翻过来,只见内甲上有几个圆形的小坑,那是祭师用钻凿出来的坑,当然是不能凿穿的。

  大祭师让一个助手把一个龟壳背上腹下的平端着,然后把一棍子的前端放入圆石桌旁的烧红的炉火中,待到木棍也烧红了,就插入龟壳的小洞坑,然后用一把房扇子轻轻地扇着烧灼着的木棍,使木棍烤灼龟甲的时间延长。嘴里叫着:“烈祖伟哉,赐商圣人,商当兴旺,吉兆当现”,喊了三遍之后,龟壳忽然“咇剥”的响了一声,出现了几道兆痕。

  大祭师煞有介事地认真看了兆痕大约喝三分之一杯茶的功夫,宣布道;

  “一卜兆像大吉!”

  跟在各诸侯屁股后面的各诸侯的祭师都立即了把头伸到龟壳前,也都是煞有介事般看了大约喝三分之一杯茶的时间,然后异口同声志喊道:

  “商当兴旺,一卜大吉!”

  不用说,二卜、三卜当然也是大吉。其实,那些祭师也有看不懂的,也有觉得不是大吉的,可是王室的大祭师都说是大吉了,为了标榜自己的占卜水平并不低于大祭师,哪有敢不跟着喊“大吉”的?

  经这样的一占卜,原来对武丁跟祖先王对话有些疑惑的人,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疑惑立时一扫而光,变成了一副极严肃极虔诚的样子。

  武丁和妇好相对一视,知道一切都已经按所设谋而兑现,若不是在祭祖这样严肃的场合,他俩肯定会欢颜大笑起来。

  大祭师用刀把占卜的结果用最简短的文字——卜辞 刻在龟甲上,这占卜仪式就宣告完成 了。而大祭师之在龟甲上之所刻,就是几千年后的我们称之为甲骨文的东西了。据资料说,这些殷墟的龟壳碎片,迄今为止,已经是找到了很多很多了的。

  武丁拿起了分五肉醢的大勺子,同时发布了他三年来的第一次诏令,让在场的诸侯、官、族长、酋长、大臣回去后,立即开始查找这位未来的贤相的工作,有消息或者找到了的,立即用专车送到王宫来。

  所有人众再一次跪下三呼万岁之后,分肉仪式就在编钟、管弦及歌女歌男吟唱《商颂》的美妙而庄严、飘渺而肃穆的乐声中进行。

  夕阳西下,整个祭坛是笼罩在一片血红的光之中,而“来假来飨,降福无疆。顾予烝尝,汤孙之将”的吟唱声是远远地传开了去。

   尾声

  半个月过去了,各诸侯、酋长、大臣、大吏们都送来了呈文,说是没有找到这个模样的“贤相”。

  这是武丁预计中的事,因为这些大人物思维都陷入了误区,只在贵族、官吏或与贵族官吏有关系的人中去找。

  明知结果是这样,但他仍是不得不装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来,他脾气明显是暴躁多了,动辄就训斥和处分大臣,宫里流露出人人自危的不安迹象来。

  这里不得不又一次提起傅岩的那个路官小老头来,他的精明又一次地表现了出来。他明知王要找的就是那个“胥糜”傅说,他也猜想到了,上次坐在他的办公室喝茶的就是王。他预感到这是一位很精明的王,这次他肯定会自有安排,所以他并没有向上峰把傅说举荐上去。另外,他也知道即使他作了这样的举荐,上峰轻则耻笑他,重则要以污辱王室的罪名治罪。更精明的是他对傅说依然是原来那个态度,该干什么活的依然是干什么活,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后来他在傅说的举荐下,成为全国路道修缮的副总管,这也算是上天对他的精明的报酬了的。

  就在一个月只剩下三天的时候,那天正好早朝,一个已经告退在家的白发苍苍的老臣叫司小壬的跌跌撞撞的冲到王案前叩头,说是王所要找的贤相臣已经找到了,并用自己的车把他接到了驿站,请王定夺。

  “用我的车把他接到这来!”武丁宣布。

  大臣们是一片欢颜,宫里也是一派喜色,几天来的人人自危痕迹一扫而光。

  大约喝两杯茶的功夫后,宫庭外响起了八只牛角一齐吹响的声音,宫庭的编钟也随即响起,这是迎接贵客的最高礼节。大臣们鸦雀无声,但又都伸长着脖子,向殿门外望去,那肃穆庄严的气氛就又多了些滑稽的味道。

  只见王车停下后,从车里出来的竟是一个背驼腰弯的晒的黝黑的中年人,更让大臣们惊愕的是,这中年人穿的竟然是奴隶的衣服。

  “植鳍,”大臣中有人的咕,但立即受了一些白眼。

  “胥糜!”大臣中有人轻叹,立即引起了一些人的同惑。

  来者正是傅说,只见他目不旁视,在司小壬的带领下,径直往王案走去。

  王站了起来,傅说跪了下去。

  “你就是先祖王派来助我的圣人?”王庄严肃穆地问。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 傅说也是庄严肃穆地答,这是王室祭祀汤王的颂歌开句,别说奴隶,就是一般官员也未必知道的。

  大臣们自然是惊呆了的。

  “你果真是先祖王派来的圣人啊!”王露出一片惊喜的样子来。在问了名字和来处后,他左手托起了放着一块大白泥的金盘,右手拿着镶着七颗蓝钻的青铜剑,大声地宣布赐说姓傅,并解除他的奴隶身份。然后令内侍带他去沐浴更衣。

  傅说由一个奴隶擢升为宰相的故事就说到这了。

  众所周知的是武丁执政期间,始终能够诚心接受傅说的谏言。当然,傅说也尽心尽力地辅佐武丁。这君臣大力刷新政治,使殷商政治、经济、文化上出现了空前鼎盛的局面。

  傅说辅佐武丁在位59年,耄耋之年荣归故里,死后葬于山西省平陆县中条山麓马趵泉下。

  后来,这里就成了古名胜之一。

  三千多年后的公元一九九五年春,新的傅相祠已重建于傅岩岗顶,许多海内外炎黄子孙以及傅氏后裔都前来观光、祭祖,盛况空前。

  (全文毕)

   呆呆小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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