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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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邻居亲朋不要比,儿孙琐事由他去。

  吃苦享乐在一起,神仙羡慕好伴侣。

  我叫真真,很真的真,全名张真真。不要误会,我不是道士,就是一个草的不能再草的草民。今天,我要为大家讲一个关于“爱”的故事,但是,为什么要以一首《莫生气》作开头?请听我慢慢道来···

  要说这个故事,还得从我生长的地方说起。

  我出生在号称“中国西瓜第一镇”的尧沟镇,不过这个称谓是在我成年之后才取得的。为什么叫尧沟镇?因为这里有条河叫尧河,说是河,其实就是一条水沟,不过早就干了。这里生活着好多村庄,有姓董的董家庄,有姓田的田家庄,但有五个村比较特殊,都叫埠头村,不同的是前面的姓氏,这五个姓氏分别是张、李、赵、付、刘,我就生活在张家埠头村。这个村,很美!也是,谁不说自己的家乡美呢?但,张家埠头村确实很美!名美,景美,人美!

  且不说别的,翻遍整个中国,有哪个地方叫“陆地上的码头”?只有这五个村!自从修了309国道,张家埠头村才真真正正地称得上是“陆地上的码头”。当时全国最大的瓜菜销售市场就是在这里拔地而起!在这附近有个小山丘,名叫“香山”,可能是因漫山遍野的香椿树而得名吧。我喜欢来这,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家乡。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片设有大棚的土地仿佛变成了一片汪洋的大海,不高的梧桐树也显得特别高大,仿佛是从海底长出来的,忙碌的人、穿行的车仿佛并不那么忙碌了,而是在海洋里嬉戏···

  每年的四月下旬到五月中旬是西瓜成熟的旺季,每年这个时候市场上都会出现打架的,说到打架,大家会反感,但因为都争着要同一个人家的西瓜而争吵而打架就是另一个意思了。聪明的村民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就会主动站出来,一刀劈开自家的西瓜,然后请大家坐下尝尝鲜。

  “我出五毛!”其中一个人喊道。

  “我出六毛!”又有人喊道。

  “八毛!”其他人一听,刚要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刚要伸直的腿又弯了。对于当时的瓜农来说,八毛真可以称得上是天价了!谁家的西瓜能卖到这个价钱,那老有面子了!本已沸腾的市场变得更加沸腾了!大家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震惊着,欢喜着,这个消息将在几个小时内传遍整个尧沟镇,甚至传出尧沟镇!

  我有个大伯叫张称心,他是我们村的村支书。不要奇怪他的名字,这个市场就是因为他才建在我们村的。可以这么说,没有他,就没有市场,没有市场,就没有电话、没有时风三轮车、没有瓦房等等后有的一切。人们都说这是最称心的一件事!

  我的父亲叫张有道,是村里的文书,就是会计,念过高中,跟着我大伯干了十多年,没有出过一次错!平时我们爷俩开玩笑的时候他喜欢说,“领导都叫我‘狗头军师’”。建市场的时候,县里打算往镇政府通电,好利于管理,那个时候,村里能点上煤油灯的就不错了,点洋油灯的绝对是大户!通电这事被我耳尖的大伯知道了,于是就有了“要建市场,得给俺村通电”这么一出,但是从县政府到镇政府是直线线路,要经过我们村就得拐个弯,领导当然不同意了!那咋办呢?

  “再安个电话吧!”

  不知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纷纷循着声音向那个角落望去,只见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瘦小个子,梳着个三七大分头,矗在我大伯身后。

  “你是谁!”领导没好气的问到。

  “噢!他是我村的文书,张有道!”我大伯反应特快,立马抢过话头来说。

  “狗头军师!”

  “哈哈哈哈哈···”

  不过,这些都是在我成年之后父亲才讲给我的。那个时候的我是泡在蜜罐里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学习大起大落,因为只有我学习不好的时候,父亲才会在家时间长些。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怎么喜欢他,尤其是有了弟弟后,一家人总拿我的事开玩笑。这也渐渐让我养成了火爆的脾气,母亲总说我这点跟父亲一模一样。

  天真的我总以为蜜罐里的蜜是吃不完的,即使吃完了,也会再来一罐。有一天,我看到大伯家门口挂着白条条,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大娘颤颤悠悠的在院里走着,一会儿抬抬手,一会儿又无力地垂下,哥哥在一旁蹲着,两手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我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使劲地往母亲身上靠,母亲把我抱起来,让我趴在她的肩膀上,然后用手擦了擦眼睛。我的鼻涕流的像条小河,两只手不停地擦啊擦,就是擦不完,也不知哪个角落的小孩“哇”的一声哭了,我也跟着哭了起来,大人们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那个让我们点上电灯的村长走了,那个让我们知道什么是电话的老师走了,那个脸上始终堆满笑容总是逗我们玩给我们好吃的大伯走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盛极一时的瓜菜销售市场渐渐地没落了,虽然人们想重建那时的辉煌,但太阳公公始终是要回家睡觉的。之后的张家埠头,可想而知,辉煌的一页,终于翻了过去,渐渐地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土。我想,现在应该没有人还记得那时的盛景了吧!不然,为何要把市场拆分卖掉?因为,村里(财政收入)没钱了。为何要建那么高的楼,遮挡了大棚里西瓜所需的阳光?因为,村里没钱了。为何要把路垫了又垫,让雨水都往瓜地里灌?因为,村里没钱了。真情已成过去,金钱的光芒普照大地,“不管你愿不愿意,历史的车轮在不停地转动”,终究要进入一个只有金钱的时代!

  “我已经讲的很明白了!退耕还湖,退耕还林!没钱?没事,政府给!没人?没事,政府给!那钱也给了,人也给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办?!”

  电视上新闻联播里总理的声音多么地铿锵有力,却也唤醒不了人们的良知!长江三峡的中华鲟因一个大坝逐渐消亡,却因它的美味而挣扎在人们的餐桌上;我们的第一大淡水湖——潘阳湖因一块耕地逐渐消亡,却因它的美景而挣扎在人们的眼睛里;四川的大熊猫因一根竹子逐渐消亡,却因它的萌态而挣扎在人们的心里。多么可悲!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让我们···”

  “都要饿死了,还什么携起手来,为震区人们跳支舞?!”

  “话说,汶川的电视还在?!”

  “哪个牌子的,地震都没事!”

  “省省钱,多整点吃的,赶紧给灾区送过去吧!”

  “什么?!一个帐篷要一万?”

  “尼玛,这明显是在趁火打劫!”

  “落井下石!”

  “不得好死!”

  “莫生气!”

  “对,莫生气!”

  “唉!莫生气!”

  时间有时候就像是和谐号,飞一般的感觉,跑到尧沟的时候,起了个大桥,刚好从我们家门前经过,再也不用担心捞不着看火车了。看了几年之后,我结婚了,没过多久,老婆就给我们家生了个女儿。自从爷爷去世后,我们家就没多少喜事。爷爷走的那年,我还在外地读书,只记得回家后没见爷爷在家,就问爸妈爷爷去哪了,然后爸妈哭了,然后一家人都哭了。之后,我就忙于学习,毕业,工作,很少和父母说过话。我父母很喜欢女孩。记得小时候,父母差点把弟弟跟姑姑家的小表妹换了。自从我女儿从她娘肚子里出来后,我妈就没合过嘴,天天抱着她不是哈哈笑,就是不停地给她讲故事。不管多忙,父亲总会一有机会回家就会回来,抱着孙女逗她玩,再累也抱着,我要都要不过来。

  在我女儿过完百天之后,我姥爷就生了一场大病,进了重症监护室,只待了十天就出来了。我大舅始终就一句话,“家里不同意拿钱,但火化之后每年交的骨灰放置费,才七八百元,这个钱我出,不用你们管”。我二舅离过婚,那时还是老版的婚姻法,离婚财产平分,结果到现在连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家里更是没钱,拿着父亲的贷款本去银行贷了几万块钱,然后让小姨和母亲也凑了凑才交够了医疗费。出院的时候,120急救车需要150元费用,问大舅要,大舅不给,打算让他儿子开着三轮车来,一家人急了,就这样吵着把姥爷接回了家。

  父亲知道后,恨不得拎着菜刀去把大舅剁了!“人还没走呢,就想着火化!什么东西!他是不是他爹!他是不是他儿子!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他怎么一分钱都不拿,天天盼着他死啊···”

  上午的时候,母亲接了个电话,是大舅打来的,说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商量下照顾姥爷的事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好不巧!摆上鸡,摆上酒(全是大舅家准备的,这可是三十年来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筷子还没动呢,他儿子因为我母亲帮小姨说了一句话拎起酒瓶子就要打,还好被我二舅拦下了,商量如何照顾姥爷的家庭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母亲回来后就给大舅打了电话,说再也不去了。我知道母亲只是生气,她就这样,心肠软的跟夏天的老面似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三天以后,母亲和小姨一起去看了看姥爷,之后又去了几次。有天母亲说,如果一个人不吃不喝,能活多久?我说,三天就饿死了。

  姥爷走的那天,天气挺好,但就是让人觉不出哪里好。小姨和母亲给姥爷穿好衣服,二舅找了个车,然后就拉着姥爷去了火葬场。回来之后,没吹喇叭,直接去了姥爷的“一亩三分地”。当时,大舅是想拿钱的,不过有个条件,就是这块地归他。大舅站在旁边,二舅抡起铁楸,不一会就挖了个坑,然后把姥爷的骨灰盒放在里面,盖了个土堆。其实,大舅是想大办丧事的。二舅虽然家里没钱,但朋友特别多,有钱的朋友也不少,人家知道了,要是来,当然是要给钱的,但这钱最后是要按照规矩兄弟俩平分的。大舅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呢,二舅当然不同意了!因此,二舅才没办丧事,直接把姥爷埋了。就这样,姥爷也算是入土了。

  父亲干过一届村支书,因为气不过上一届村支书做的事。那届村支书叫张全民,名字挺好听,全是为人民,就是办的事真是不咋地!听老一辈人讲,市场的地其实是农耕地,不是商业地。也不知道张全民是咋整的,就把市场划成一块一块的卖了。其实,卖就卖吧,老少爷们才不管呢,想管也不能管,不是吗?作为一个农业大镇,农民的经济来源就是靠那“一亩三分地”,你说,你在人家的地头上盖上二层小洋楼,虽然不碍着人家种地,但是,万物生长靠太阳,瓜菜没了阳光,这不是要命么!搁谁那谁不生气?金钱时代的最大特点就是不讲感情,因为讲感情伤钱啊!没被挡的就看被挡的笑话,说出的话也不中听,正好应了那个成语——火上浇油!火大了,就得找地发啊!张全民还真坐得住,一句话,这地已是人家的了,人家愿意盖高楼大厦,那是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嘿!不说还好,这下火更大了!你不管,我们自己管!嘿吆,一,二,三!众人一起上把人家小洋楼的北墙推到了。这个,人逢喜事精神爽,闷向心来瞌睡多,自己找的“闷”还得自己来发啊!打电话报警吧,不是,不打电话报警吧,也不是,还是打吧!这一打,张家埠头村是彻底地分裂了!人心的隔阂岂是一个人能捅破的?父亲是扭转不过来的,所以,父亲最终在一声叹息中结束了自己的从政生涯,从此过上了草民的“幸福生活”。

  要论祖宗,我们一村人,其实就是三家人。我们这家人大部分都在外地,所以人数最少,所以总被欺负,但是,我们家人的文化程度最高,总会出几个“能人”的。父亲之后的下一届是我的一个快要出五福的大伯,他叫啥我还真没记住,因为实在不愿意记住他。为啥?我给女儿去办准生证的时候,他居然问我要钱!还说什么,念在你叫我大伯的份上,别人一千二,你八百就行了。我说,你孙女就只值八百啊!

  老婆怀孕之后的某天,家门口突然多了俩喇叭。

  “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运动会进行曲,你懂的)!叉叉广播电台,叉叉广播电台,现在是社区广播时间!尊敬的听众们,你们好!欢迎收听叉叉新闻,本节目由二三电子独家冠名播出!二三电子专注LED灯具十五年,好灯具选二三,二三灯具为生活增光添彩···”

  每天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那声音都会准时进入耳朵,有时候会提前几分钟。一到这个时间,女儿就睡不着了,就开始闹。时间一长,老婆和母亲也受不了了,加上女儿又病了,我只好问广播电台,看看能不能挪一挪。于是,我就到广播电台官网上询问了一下。当然,这个询问是有讲究的,话不能说的太直,得委婉些,当官的特好面子,可不能让人家觉得是在说他们的不是!

  尊敬的各位领导:

  您好!

  首先,很感激领导能够为我们村安装广播喇叭,这可以让我们在忙农活的同时了解国内国际时事,学习农活知识···

  我家门前是济青高速铁路,所以家里声音稍微有些大。叉叉人民广播电台的喇叭也按在了我家门前,只有七八步的距离。村委的喇叭和我家隔着四户。我和媳妇是新婚夫妇,一胎宝宝刚五个月大。最近宝宝频繁生病,前几天感冒高烧刚退,这几天又拉肚子拉的厉害,每天总是睡不踏实。我白天上班,孩子妈自己带孩子,这些天孩子妈白天都盹的不行还捞不着睡。虽然广播间隔时间较长,但一天播三次,每次宝宝要睡着了,离下次播也不远了,宝宝一被吵醒,就开始哭闹。

  所以,您看看能不能将这个喇叭稍微挪一下?

  不久,我就收到了回复,主要内容如下:

  “您好!感谢您对社区广播工作的肯定和支持。社区广播喇叭的安装位置是村委根据村里的实际情况确定的。你反映的喇叭距离你家很近能否挪一挪的情况,请与村委联系,由村委研究后提出调整喇叭安装位置的具体方案报所在镇(街、区)广播电视站。”

  乍一看,合情合理,仔细一想,不对啊!你要挪就挪呗,关村委啥事?再说了,你们都是政府部门,是“一家人”,真不知道往哪挪,商量下不就得了?怎么还得我去通知村委,让村委做个计划,然后报到当地的广播电视站?我就一介草民,人家会听我的?才怪!没办法,再打个电话问下吧!

  “领导!您好!”

  “您好!”

  “俺是张家埠头村的村民。是这样的,俺家门口就是济青高速铁路,隔壁四户远就是村委的喇叭,门口七八步远就是您广播站的喇叭,俺家里有个刚五个月大的孩子,最近总是生病,闹腾的很,孩儿她娘一天到晚的捞不着睡觉啊!您看看能不能申请将这个喇叭挪一挪?”

  “噢!这个喇叭是政府负责施工安装的,我们这没权力对它进行变更啊!”

  “政府?政府怎么说这喇叭已经移交您这了?!您这都能使用了怎么还不能挪?还有就是,上次我问您您说要俺村委做个报备就行,怎么这次又变成政府了?村委也不给报备,找了这一个月了,老是说是您这负责···”

  “哎呀!具体我也不是很了解啊!要不,我给你查查吧,要是查不着我也没办法了。”

  连想都不用想,那就肯定查不着了。媳妇为了此事天天往村委跑,村委也烦了,“人家的东西,我们管得着嘛”!越想越觉得像是八久十年代刮起的官员不作为之风!有一天,媳妇又去村委了,看到好多以前的村支书都在,就顺便问了下,原来,他们是来办理领取补贴手续的。媳妇一想,爸爸也干过啊,就顺便问了问我父亲有没有,这一问不要紧,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那些村支书都没有满60周岁,还有好几个比我父亲年龄小的,都可以办理,唯独我父亲需要满60周岁,气的我媳妇啥也没说就回家了。

  “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张选票,只要填了他的名,就会被丢进垃圾桶!”

  “草民就是草民!”

  “莫生气!唉!莫生气!”

  有时候,觉得父亲很伟大,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可悲!但,又能如何?只能念念《莫生气》罢了!

  看了这么多,是不是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真情是什么?真情就是“爱”!现在,真情已经离我们而去,也就变成了故事。

  后记:

  作为一个草的不能再草的草民,我也只能写写文字了。

  我们县有项政策特搞笑,大致意思是在哪住就在哪上学。政府也是伤了脑筋,为了小孩子安全嘛!可是,总觉得味道不对。住在城西,想去城东的学校上学?那可不行,你必须在城东有套房子!

  阳光普照大地,但有的地方是永远照不到的,那就是影子。任何事物都有阳光的一面和阴暗的一面,不然,哪来的“影子”?小时候,经常在阳光底下与影子赛跑,边跑边喊:“我踩着你了!我踩着你了!”我很想永远都保留着这份纯真,永远把自己的影子当做最好的朋友,因为只有深刻地理解了“影子”,才能让大家感受到充满“阳光”的我!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但也不能实话实说,您说是不?所以,我做了一些改动。真到假时真亦假。我从未想过要让多少人知道这个故事,只希望知道这个故事的人是正直的,是善良的,是勇敢的去面对光芒背后黑暗的人!

  谢谢大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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