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朱据说是老子的学生,是道家学派中重要的代表人物,他比庄子还要早,他的思想,曾经在战国时代成为最重要的学说,当时信徒众多。用孟子的i,当时社会的学说中,人们不是相信墨子的墨家学说,就是相信杨朱的道家学说。
杨朱的道家学说是建立在老子的道的学说的基础上的。但老子的道学,基本上侧重于政治和社会的学说,他提倡用自然无为的态度去治理国家社会,而杨朱的学说,更加侧重人的生命,更加侧重人如何在乱世中全身保命,所以学术界一般把杨朱的道家学说称之为贵己之说。
杨朱的学说与孟子所崇尚的儒家学说,形成了截然对立,好辩的孟子就不遗余力地骂杨朱,甚至说他和墨子,是无君无父的禽兽。
本文主要从孟子的儒家学说的角度,来说明杨朱的学说。
杨朱,你为何不把领导放在眼里?
本来杨朱学派没有主动去惹儒家学派,不像墨子,猛烈抨击儒家学派,还很“毒舌”地取笑儒家弟子,看见哪家死人就开心,有生意上门,可以去帮他们操办葬礼吃吃喝喝了,说这些弟子是发死人财的“贱儒”。孟子批评墨家学派是禽兽,也很“毒舌”,不过这也算是“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但杨朱学派应该是道家学派的一支,道家都主张“清静无为”,估计杨朱学派绝不会主动出击,去找儒家麻烦的。
但杨朱学派在内在逻辑上确实是找了儒家的麻烦,这源于他的核心思想与儒家的对立,这迫使孟子不得不出手,批评杨朱学派,搞臭杨朱,以维护儒家学说。
杨子,名朱,又叫阳生,战国时期魏国人,有人说他是老子的弟子,属于道家一派的隐士。他主张“为我”的人生哲学,以是否对自己有利当做评判是非善恶的标准。孟子在批驳杨朱时,认为“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按此推断,杨朱是一个极端自私自利的人,为了天下的大利,都不肯从自己身上取一根毛。其实孟子这是不厚道地断章取义,在《列子》的记载中,杨朱的原话是这样的:
杨朱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舍国而隐耕。大禹不以一身自利,一体偏枯。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杨朱说:“伯成子高不肯拔一毛而有利于他人,因此舍弃王位,隐居耕田。大禹不愿为自身谋利,因此劳累过度,半身不遂。古人拔下自己的一根毫毛来有利于天下,他也不给,而让普天下来奉养他一人,他也不同意。人人都不拔一根毫毛,人人都不有利于天下,那么天下就治理好了。”
原来杨朱并非纯粹的隐士,他有政治理想。杨朱认为,要是一个人遗世独立不与这个世界发生任何关系,你不去打扰世界,世界自然不会打扰你。每个人都是独立自由的生命,我不取身体的一毛有利于天下,我也不拿天下的一丝一毫,人就像蚕蛹一样,把自己包起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和世界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天下就太平了。爱有时候是残酷的,奉献和索取也是残酷的,用他的同道庄子的话说,就是与其“相濡以沫”的痛苦,还不如大家谁都不认识而“相忘于江湖”的逍遥。在杨朱看来,只有自身肉体和生命的健全、灵魂的圆满才是真正的快乐。
看来,孟子说杨朱是一个极端自私自利的人,还真的是冤枉了他。杨朱的“为我”是建立在不损人利己理想的基础上的“贵己”和“重生”。在杨朱看来,没有什么比生命的健全和精神的自在更可贵了,滔天的富贵、熏人的权势,在自由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杨朱的利己主义,只求生命的自足、精神的自由和灵魂的安宁,不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照此理想,天下也就平安无事了。
但杨朱的“利己主义”,在逻辑上必然引来目无尊上的无政府主义,这就是拆当权者的台,就是破坏了儒家强调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尊卑秩序。杨朱的理论认为,每个人都是至高无上的个体,不名一文的穷人与号令天下的君主,都是平等的。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剥削我,我不必为了你的利益牺牲我,你是你生命的君主,我是我身体的皇帝,大家相安无事天下太平。这种理论完全消解了王权的正当性和必要性,所以无论是儒家还是法家,都对杨朱大加挞伐。韩非子就怒气冲冲地说:
“今有人于此,义不入危城,不处军旅,不以天下大利易其胫一毛,世主必从而礼之,贵其智而高其行,以为轻物重生之士也。夫上所以陈良田大宅,设爵禄,所以易民死命也。今上尊贵轻物重生之士,而索民之出死而重殉上事,不可得也。”
“假定有个人,坚决不进入危险地区,不参军打仗,不愿拿天下的大利来换自己小腿上的一根毫毛,当代君主一定会优待他,看重他的见识,赞扬他的行为,认为他是轻视财物爱惜生命的人。君主所以把良田和宽宅拿出来作为赏赐,设置官爵和俸禄,为的就是换取民众去为他拼死效命;现在君主既然尊重那些轻视财物爱惜生命的人,再想要求民众出生入死为国事作出牺牲,就根本不可能了。”
在韩非子看来,杨朱的思想简直大逆不道,不仅不服兵役,还看不上君主给的高官厚禄。要知道,君主拿出来的高宅大屋高官厚禄,是用来等价交换生命的,杨朱把个人的生命看的太重,如果人人都是这样,没有人为君主效命,那君主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孟子说杨朱是“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韩非子说“不易天下大利”。孟子说杨朱不肯牺牲自己的一根毛发来让天下人得利,是一个极端自私自利的人;韩非子说杨朱是拿天下的大利换我的一毛发,我也不换,我的身体和生命是最重要的,物质利益对我来说是无关紧要的,这叫“轻物重生。”可见,在孟子眼里,杨朱极端自私自利,而韩非子说杨朱大概就是一个视功名富贵如浮云如粪土的隐士。孟子断章取义的做法很不厚道。对论敌和风细雨,这不是孟子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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