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最卓越的皇帝之一——周非 非常想说

　　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最卓越的皇帝之一

　　文：周非

　　有人将她贬得连下十八层地狱还有余辜，但也有人对她褒扬有加，1994年，国际天文组织就把金星上的一座环形山以她的名字命名。当然，她自己也是一位极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让人在她的墓前立了一块“无字碑”，千秋功罪，任人评说。但无论如何，中国漫长的帝国时代，将因为有了一个女皇帝，而增添无限风流！

　　中国有能力的帝王，很少能生出一个能干的儿子来，接班人问题常常困绕着“英明之主”，秦始皇的太子扶苏就因为不太如他意，所以被罚令到长城工地去“戍边”，以至于造成了赵高让胡亥篡权最终乱政、亡国的结局；刘邦在当皇帝后，唱了一首气势飞扬的《大风歌》，其词为“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在无奈之中将皇位传给懦弱的汉惠帝，造成了吕后的专权乱政；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也只得传位给八岁的儿子，费尽心机地找到一个能尽忠辅政的霍光，但霍光死后，还是“乱政”的局面，而且西汉从此一厥不振，终至亡国。晋之司马炎、北魏之拓拔宏、北周之宇文邕亦莫不如此。以后的明代朱元璋也是如此，他传位给长孙（长子已死），最终酿成“靖难”，其四子燕王朱起兵夺了皇位。唐太宗李世民当然也不例外:原太子谋反被杀，新太子李治却是个庸碌之辈。所幸，李治有个非常能干的老婆——唐代第二个杰出的帝王武则天。盛唐的出现，实在也有其偶然性！

　　武则天手迹

　　武则天是中国历史里一个非常热门的人物，原因有四，第一条也是最突出的一条是：她是中国正统帝王中唯一一位女性（其实，少数民族里还出过一位女帝王，她就是耶律普速完，即西辽承天皇帝，年号崇福，在位十四年，只是中国正统的历史没把算上），而这个女帝王又出在儒教信仰确立之后的时代，因此颠覆了很多传统道德观、价值观。第二是武则天有着过人的政治才干，她经营的朝政属于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几个经济繁荣的时期之一，虽然她曾用种种正当和不正当的手段打击了官僚集团，但对民间经济文化的发展没有产生任何较大的阻碍，相反，她执政期间（当帝王前后年）全社会经济文化一直是大发展、大繁荣、蓬勃向上的，只因为她是篡位、只因为朝政乱了点、只因为她颠覆了很多传统，所以历史上没有为她专辟一个“治世”的名词，其实，如果我们造 一个词——“则天盛世”或“则天治世”——来描述她所执政的时期，是完全符合历史事实的。第三条是她干政、一些不正当政治手段以及一些私生活的传闻，与她的政治作为不相匹配，用今天的话来说，她的“德、能、勤、绩”不一致，这样就引起很大争议，有人将她贬得连下十八层地狱还有余辜，但也有人对她褒扬有加，1994年，国际天文组织就把金星上的一座环形山以她的名字命名。当然，她自己也是一位极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让人在她的墓前立了一块“无字碑”，千秋功罪，任人评说。第四条，她毕竟是她后任的亲生母亲，是后来唐朝所有皇帝的祖宗！唐朝文人史家是不敢对她骂过人的话的！但无论如何，中国漫长的帝国时代，将因为有了一个女皇帝，而增添无限风流！

　　武则天父亲武士镬原为大木材商人，因在唐朝开国中立功，官至工部尚书；生母是武士彟的续妻，陇右大士族、隋朝宰相、遂宁公杨达之女，可见她是“名门世族”之后。她14岁被唐太宗李世民召入宫中为“才人”，并赐名“媚娘”，可见太宗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的。太宗死后，她与所有嫔妃被发送到长安感业寺削发为尼（并非野史里所说的是她为了能再嫁给唐高宗而故意先当尼姑的，最多只能说明高宗在当太子时，已经看上她了）。唐高宗即位，复召入宫，拜昭仪，进号宸妃，与王皇后、萧淑妃争宠，互相谗毁，六年后被高宗立为皇后。她兼通文史，多谋善断，而她的丈夫高宗体弱多病、少谋寡断，于是，高宗便十分信赖她、信任她，在高宗当政的第二十四年，皇帝皇后同时临朝称政，当时高宗称天皇，武后称天后，宫中称为二圣——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例。九年后（公元683），高宗去世，她和高宗的儿子李显即位（唐中宗），她便临朝称制。一年后，她又废中宗为庐陵王，立李旦（睿宗），继续临朝称制。六年后（公元690年），她干脆取代李唐李唐王朝，自己称帝，国号“周”（因她出生于山西文水，自称是周文王的后裔），并自造一个汉字“曌”（日月当空之意）为名。废睿宗为皇嗣，改东都洛阳为神都。

　　唐·张萱《唐后行从图》

　　但中国文化此时给武则天出了一个大难题：她的皇位由谁来继承？如果传给儿子，则无异于还给李家；如果传给侄子，将来她在太庙里又不是皇帝的父母，难以享配子孙的祭祀。不得已之下，在她当皇帝八年后，迎回还庐陵王李显，复立为太子，并将他改姓为武。七年后（公元705年），张柬之等等人联合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发动政变，诛杀她的亲信，逼其退位，让中宗复位，皇帝自然改回姓李，国号依然是唐。皇帝毕竟是她的亲儿子，所以中宗给她上尊号为“则天大圣帝”，后人因称她为武则天。同年十一月去世。

　　武则天无疑是能看透官僚集团实质的人，所以，她能恩威并重地驾驭它。她说过一句著名的话：“再桀骜不驯的烈马，也是让人骑的，因此，可以用三物来制服它：一铁鞭，二铁挝，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挝挝其首，再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由此她在历史上有“狠毒”女人之称，其实应该叫“铁腕女人”。她为了谋权篡位以及稳固政权，“劣迹”主要有：当皇帝前，谗毁高宗时的皇后宠妃并最终害死她们，当上皇后之后罢黜了20多位反对自己的官员，处死了高宗的重臣上官仪、逼长孙无忌自杀，大兴告密之风，并委任崇元礼、周兴、来俊臣等酷吏进行刑讯逼供（包括李氏宗室在内的大臣以谋反等罪名被杀的不计其数，官场一时成为恐怖世界），可能毒死了不太听话的长子李弘（已立为高宗的太子），李贤继立后也被废，三子李显继位很快被废，立第四子李旦为傀儡皇帝后又废之而自立；当皇帝后，镇压了在扬州以匡复李唐为名起兵的徐敬业等，斩杀了因乘机要挟武则天归政李旦的手下重臣裴炎等，擢用了李义府、许敬宗以及宠信张宗昌、张义之兄弟（一般认为此二人是她的“面首”，即男侍，这也是后人指责她生活荒淫的一个方面）、侄子武武承嗣、武三思等谀谄无能之辈。

　　龙门石窟·卢舍那大佛

　　所有这些，都是她登上天子之位所必须要做的事，中国没有一个非正常继位（即不是通过太子之位“名正言顺”地当上皇帝者）的皇帝，没有这样的经历。这不是武则天的错，如果没有这些，就没有武则天了！

　　重要的是，我们要看看她做了哪些影响历史进程的“文治武功”。

　　武则天当政时代，影响最大的举措是重视人才。她说： “九域之广，岂一人之强化，必伫才能，共成羽翼”。凡能“安邦国”、“定边疆”的人才，她不计门第，不拘资格，一律量才使用。为了广揽人才，首创了殿试、自举、武举和制科等。殿试，即由皇帝亲自对笔试通过者（称贡士）进行面试，武则天不但注重才学，而且注重相貌口才。武举的内容包括骑射、马枪、举重等，通过者由兵部录用，如中唐名将郭子仪，就是“自武举异等出”，这两项都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的科举制度。自举即可以毛遂自荐申请做官，这一项为武则天时代所独有。制科是皇帝根据临时需要开设的考试，名目也根据需要而定，如贤良方正科、博学宏词科等。

　　武则天·伊丽莎白一世

　　除了科举制之外，武则天还通过其他各种办法搜罗人才，多次敦促各级官员举荐人才，甚至派招抚使到各地巡行以招揽人才。就搜求人才的热心而言，武则天确实为中国历史所罕见。这些措施确实也收大极大效果，不仅在她施政的年代里，始终有一批“文似仁杰”，“武类休武”的能臣干将为其效命（如狄仁杰、魏元忠、张柬之等均为当时名臣），有力地维护着武周的政权，而且为 “开元盛世”奠定了人才基础（名相姚崇、宋璟等皆出于武则天时代）。

　　作为一个曾体验过民间生活的帝王，武则天也比较重视农田水利的建设。她说：“建国之本，必在务农”，“务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人富”。她规定，能使“田畴垦辟，家有余粮”的地方官升任；“为政苛滥，户口流移”的“轻者贬官，甚至非时解替”。她在位期间，清查非法占田、搜刮隐户、兴修水利，提出“重农桑、薄赋徭、息干戈、禁淫巧、省力役”的主张，还主持编撰了一部农书《兆人本业》。在她执政时期，户口数由380万户增加至615万户。

　　唐 王维《辋川图》

　　武周政权建立后 ，她感到整个西域过于阔远，不易管辖，遂将天山以北地区从安西都护府划出来，另置北庭都护府，治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安西四镇自曾被吐蕃所占，武则天遣王孝杰等大破吐蕃，恢复了四镇。

　　武则天“文治”也十分了得，她重视著述，召学士先后撰成了一大批文、史、哲、经类著作，如《玄览》、《古今内范》、《青宫纪要》、《少阳政范》、《 维城典训 》、《紫枢要录》、《凤楼新诫》、《孝子传》、《列女传》 、《内范要略》、《乐书要录》、《百寮新诫》、《兆人本业》、《臣轨》等。她自己也著有《垂拱集》、《金轮集》等著作。此外，武则天对盛唐诗赋的繁荣也有贡献。她本人爱好文学。在她的积极倡导下，宴会赋诗、应制赋诗十分盛行，吟诗作对成为获取功名的一个捷径。在武则天时代，唐诗开始进入繁荣期，格式、内容等方面也渐趋成熟。

　　武则天实际当政近半个世纪，她的时代“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可以说，如果没有武则天，贞观之治可能半道而废（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让中国人骄傲的大唐盛世会不会出现，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本文选自作者的著作《非议历史》，略有修改）。

　　周非：央视《百家讲坛》讲主

　　一个时代的思想者，关于中国信仰、中国神话、中国思想、中国时代、中国偶像、中国爱情，与您分享一些想法，一些说法。全部原创，反鸡汤，反迷信，无负能量。功利之外，让我们一同思考人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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