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无地自容
对于今年的新学期开学准备工作检查，傅哲一改以往苟局长挑肥拣瘦、蜻蜓点水的作法，局领导班子成员分别带队，全区域横向到边纵向到底，一个也不能少，把局领导的关爱播撒到桃花区教育系统各个角落。
从27号周一开始，傅哲带着局长助理章兵及余骏科长，陆陆续续把关爱送到十几所中小学及幼儿园，31号下午，首先去了外来民工子女扎堆的十四中。华校长受宠若惊，这里长期是被遗忘的角落，一把手局长莅临指导工作，难得。
当卞悦莹在办公室走廊碰到傅局长一行时，惊慌得不知所措，傅哲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走过，仿佛压根不认识这个刚调来的普通教师。卞悦莹呆呆滴坐到办公桌前，心想这个男人熟悉又陌生：他是帮了大忙，他没有主动提任何要求，即使发生过两次亲密接触，他都是一时兴起单刀直入，没有语言交流，只有肢体碰撞，对自己不作点评，发泄完就走,也没有下一次的邀约，平时也没有任何联系。
又一想，一种阶层一种生活，本身就不在一个层面，对领导能要求什么呢，庸人自扰？即使熟悉，还能勾肩搭背？即便陌生，还能不予搭理？毕竟要知恩图报，何况以后还要再一次有求于他，也只能求他。
看到窗外傅哲与华校长握手道别，心酸涌上卞悦莹心头，她渴望此刻能与傅哲握一下手。但是，傅哲的态度明显表明：他不想让学校任何人知道，两人是认识的。
傅哲一行回到局里,电话萧铜,稍后去四中。一刻钟后，萧铜坐到傅哲办公室，磋商今晚的好戏。萧铜把套路与傅哲推演了一把，两人击掌敲定。
四点出发，没喊章兵，在车上，傅哲对余骏说，“余科长，我大哥萧主任今晚你就喊他萧总，你得好好谢谢他，把章兵上屋抽梯，你趁势上位，就是萧总的思路。”
余骏连忙转头道谢，明白领导没用把自己当外人。
“好好开车，保护局长安全，要带领更多的同志紧密团结在傅局长周围，至于谢，记在心里就是。”萧铜调侃道。
到了四中，萧铜留在车里，此刻不能越位，反正后面怎么安排，尽在掌握。施校长率各位副校长及教导处一帮人迎上，新任局长与新任基础教育科科长把检查最后一站放在中不溜秋的四中，这意味着什么？
重视，非常重视，理论上重视程度可以与领头羊一中首尾呼应。至少，施校长是这么理解的，上周打算为傅局长升迁贺喜没有如愿，今天可得好好款待。
投资领导，向来回报丰厚。
检查到5点半，施校长悄悄问傅哲，晚上到凯撒大酒店还是荔湖大饭店。“施校长，你知道我们教育系统众矢之的，包括我本人前几天也是桃花区网红，我们做事还是尽量正派低调，你学校附近有个长白山饭店，就那里弄弄。”
”傅局，那里菜做得大大不如以前，我们自己都不怎么去，何况东北菜不精致，不足以表达我们校长室教导处全体同仁的敬意。”施校长一脸诚恳，唯恐不周。
“就这么定，晚上你只需喊几个说话投机的陪一下。”
“这恐怕不好弄，其他没有参加的同志会有想法啊。”施校长一脸为难，几位副校长加教导处的同志们，翘首以盼呢。
“施校长，你这点魄力手腕都没有，以后怎么驾驭更复杂的局面。”傅哲的话意味深长，留有想象空间。“实在为难，其余同志另外安排一个包厢，你也算是老实人啊，施校长。”
领导高明，所言极是！
施校长亲自电话长白山饭店朴老板，订了两个包厢。当一行人坐定后，朴老板来发烟，拉着施校长到一边，“校长，我上次问的员工小孩上学的事，帮帮忙呗，明天就开学了孩子还没有着落，家里急死了。”
“朴老板，你那个本来就不在我施教区范围，何况我们分班都弄好了，初一每个班都不少于60人，教室里实在坐不下，你另外想办法，这事到此为止。”施校长威风凛凛断然拒绝。
朴老板皮笑肉不笑的出去，反正不是自己孩子，实在不好弄就拉倒呗，把情况转告大堂经理崔涵涵，算是交差。
施校长安排了可靠的能喝的苏副校长、教导处朱主任及后勤处高主任陪同，傅哲与萧铜分座施校长两侧。
傅哲介绍萧铜是雷霆广告策划公司萧总，自己大学铁杆。
萧铜透露小机密：傅局长在饭局喜欢被称呼傅教授，这样感觉更平易近人，各位校领导切记。
傅哲微笑点头。能获悉领导小秘密，大家感觉和领导陡然靠近了，推杯换盏就此开战。
崔涵涵刚刚在洗手间，没有看到施校长一行进来，听朴老板转告情况后，心情无比沮丧，被哥哥嫂嫂在耳边喋喋不休了三个月，指望老板创造奇迹，还是绝望。
人啊，生而不同，生而有命。
既然得知侄子上学无望，崔涵涵本不想去敬酒；但作为长白山酒店的大堂经理，岗位职责所在，身不由己啊。带上名片，提上酒杯，崔涵涵敲开施校长的418包厢。
愣住，看到傅哲与萧铜，还是分座东道主施校长两侧，两人一副对自己不认识的架势。崔涵涵也不理会，倒了一杯啤酒，打算先敬施校长。
施校长哪敢，“崔经理，你先敬我尊敬的傅教授。”施校长记牢着萧铜的预告，起身吩咐崔涵涵。
“不，施校长，第一杯必须敬我大哥萧总。”傅哲示意施校长坐下，崔涵涵把酒杯端到萧铜身边，把第一张名片递上。
萧铜右手夹烟，左手接过名片，“噢，大堂经理崔涵涵，崔经理哪里人啊？”
“萧总，我老家辽宁营口的。”崔涵涵压住怒火，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东北人能喝酒，在酒店混到大堂经理的更有两下子，你端个啤酒来，没有诚意啊，换白酒来。”萧铜一脸不爽。
“萧总，我胃不好，不能喝白酒。”
“胃不好，换位子啊，想做老板还是老板娘。”萧铜决不罢休，其余人笑着起哄，“换白酒，否则后面就不要敬了。”
施校长尽管第一次接触萧铜，但自己的领导都喊他大哥，看萧铜寸步不让，“崔经理，你要么换白酒，要么喊你老板来敬，不要让我们扫兴。”
崔涵涵尴尬的站着，算是弄明白：明天开学，而今晚久违的施校长带四中一帮子来，是萧铜蓄意安排的局，是向自己示威的，甚至是为亚历山大娱乐城那晚的不愉快来报复。
低头认下？还是不买账？
看出崔涵涵的犹豫，萧铜下逐客令，“崔经理，你喝白酒，后面都好办，否则，马上出去。”
后面都好办。崔涵涵毕竟在场子里混了多年，听出萧铜的话外音，喊服务员拿来一瓶老村长，从萧铜开始，每人一盅，顺利完成任务。
傅哲不动声色滴看着，萧铜的推演正在一步步实战。
隔壁包厢的校领导们，逐个来敬酒，持久战在所难免，萧铜与傅哲都控制着总量，余骏科长遵照老大的指示，冲锋陷阵。
酒过三巡又三巡。看施校长去洗手间，萧铜也跟着出去，喊住他。
“萧总年轻有为，我们老大对你很尊敬啊，看来你们关系铁得很呐。”施校长主动勾着萧铜肩膀，酒气冲天。
“施校长，网上关于傅局三万元自导自演的质疑你知道吧。”看施校长点头，“这件事我最清楚，确有其事，傅局不肯帮忙，钱退不掉，家长也回帖证明了，听说那孩子初一想到你们四中，暂时报名在十四中。傅局对此有点内疚又不想说，这事来龙去脉我都清楚，我也就随便问问，你那里是否可以安排。”
“当然，小菜一碟，明天让他来。”施校长拍着胸膛。
“就先按借读办理，把家长最关心的问题解决掉，至于转学籍后面再说，就这么搞定。”萧铜和施校长互留手机号码。
有限帮忙，特别适合普通关系的。
就剩下四个包厢还有客人，崔涵涵黑色高跟鞋踩着老村长空酒瓶，在大堂经理办公桌电脑监控上，盯着过道上两人的一举一动，尽管声音听不到，但施校长对萧铜的恭敬，还是让崔涵涵燃起希望。看到施校长已经回到包厢，萧铜慢悠悠滴从洗手间出来，崔涵涵连忙迎上去。
看着黑衬衫黑短裙黑长丝黑高跟的崔涵涵挡在面前，萧铜轻蔑一笑，“崔经理，冒充黑道打劫啊。”
“萧总，多怪我那天嘴贱，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您。”崔涵涵把萧铜拉到旁边空着的包厢，开灯开空调，把门关上，掏出一张长白山饭店贵宾卡塞到萧铜手上。
萧铜靠在皮沙发上，知道崔涵涵开始求情，没接，问卡里几个钱，听到就一千元，萧铜勃然大怒，“当我萧某人干什么的，区区千元的卡，也好意思拿出来。”
“萧总，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我道歉的一点心意，上学帮忙的事，我另外感谢，您尽管吩咐。”崔涵涵诚惶诚恐。
“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帮忙，又怎么知道我能够帮忙？”
“施校长他们今年以来就没有到过咱们饭店，今天他来我很意外，但看到萧总我就不意外了，我知道您来就是给我看到希望，萧总您大人大量。”崔涵涵把卡硬塞到萧铜裤兜里。
“你还知道上回，那你还记得上回我们聊到哪里？你说我们俩既无理想人生可谈，也无先进技术交流，那今晚拉我进来，就光聊给你帮忙啊？”
“那萧总您说咋办就咋办，只要事情能成。”崔涵涵知道不付出代价，自己哪有资格请萧总帮忙。
“不要和老子谈条件，我不是开中介公司的，还保证你能成。这事请我帮忙，不保证结果，你愿意赌一把就赌，你不愿意就到此结束。”萧铜装作起身离开的样子。
逼上梁山。崔涵涵知道萧铜越拽恰恰说明能搞定。
“萧总您说吧，我都听您的。”崔涵涵连忙拉住。
“把你的老家和你的名字连在一起，念到你明白为止。”萧铜躺在沙发，抖动着两腿，看着崔涵涵唯唯诺诺。
“营口崔涵涵”，连续念到二十遍，崔涵涵算是明白了，坐到沙发旁，“萧总，你的意思就在这里吗？”
“难道还去开房？”
“萧总，这里不方便，我老公也在饭店打工，做厨师的，万一。”崔涵涵不敢说下去，万一发现，唯有动刀。
萧铜当然不屑和这种鼠目寸光的女人发生实质关系，玩弄她就是为了打压她的尊严，让她甘拜下风，让她俯首称臣，让她无地自容。毕竟，只给她有限帮忙，付出与得到，要匹配。
萧铜顺手拿捏着崔涵涵大腿上黑丝，抬起自己脚看了看范思哲皮鞋，“哎，昨天刚擦的皮鞋怎么又脏了。”
“萧总，我给您拿纸巾擦。”
“我这高级皮鞋纸巾不行的，我女朋友都是用不穿的丝袜给我擦鞋。”萧铜反复抚摸着黑丝。
“这里没有用过的丝袜啊，萧总。”崔涵涵老实话。
“够笨啊，你腿上这破丝袜才几块钱，撕开就是。”萧铜话已至此，崔涵涵已无路可退，毕竟和自己想象的其他付出方式相比，这已是小巫见大巫。
看出崔涵涵无异议，萧铜手起丝破，沿大腿根部两条黑丝被扯下，残缺的黑丝首尾呼应。
萧铜把脚翘在崔涵涵裸露的大腿上，吞云吐雾，享受曾经刚烈的东北女人细心备至的擦鞋服务。
太爽。崔涵涵可是穿着大堂经理制服套装啊！
“明天，你去施校长办公室，先办理借读，已经说好。”
“谢谢，谢谢，我就知道萧总肯定能办到，今天来雪中送炭的，萧总是爷们，心胸宽广干大事，还有什么需要萧总尽管吩咐。”崔涵涵擦得更起劲，范思哲皮鞋光亮如镜。
举手之劳，得饶人处且饶人。
当萧铜得意扬扬的回到包厢，余骏科长已喝倒在沙发睡，萧铜给众人敬酒打招呼，说刚才不胜酒力小憩，傅哲明白萧铜已大获全胜。
酒毕，萧铜站在窗前抽烟，俯身看到楼下，崔涵涵坐上厨师老公的电瓶车，下班了。
一路上,崔涵涵紧紧搂住老公，眼泪止不住落在白花花的大腿上，不悲自己，不恨萧总，只为一大群无助无能为力的漂泊者，向不透明的权力低头而落泪。
第四十五章 : 敬在不言
当萧铜醉眼朦胧滴回到白鹭洲小区,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中国好声音》刘欢战队飙歌,才想起今天中元节,莫槿书的三十生日宴早该结束了吧。
是的，莫槿书今晚象征性的喝了一点红酒，此刻也躺在床上看浙江卫视刘欢战队。只是，费鲲为了怕离婚让父母知道，今晚也住回家，睡在复式洋房楼上的主卧对面客房里，身心疲惫的费鲲喝了不少闷酒，尽管睡觉关着门，呼噜声依然传到主卧。
莫槿书感到非常厌恶，想提高电视机声音怕影响楼下的爸妈。恨屋及乌，对费鲲的讨厌，莫槿书已经不能容忍其声音打扰，关电视换好衣服，到楼下和老妈说明情况稍后住到公馆去。
在小区门口坐上租车时，还是想到萧铜，就拨了电话，得知还在看电视，莫槿书即刻让司机奔向白鹭洲小区。一路两人微信滴答，到小区南门口，萧铜已经摇着大蒲扇在路边等。
爱屋及乌，纵然萧铜租住的地方是老旧小区，也只有简单的日用设施，莫槿书义无反顾的住下来，摇头晃脑滴唱着“没有别条路能走，你决定要不要陪我，讲不听，偏爱。”
看床前一尘不染的范思哲皮鞋，莫槿书非常开心，“萧哥，你真勤劳，把我送你的皮鞋保养得光彩照人。”
萧铜暗自庆幸，幸亏刚才在酒店对崔涵涵只是戏弄而已，挫其颜面，没有图一时之快，否则怎么应付莫槿书的突然袭击。
荷枪实弹，解放水深火热的嘉人吧。
侍儿扶起娇无力，纵非新承恩泽时。
毕竟第一次夜宿萧铜白鹭洲的草窝嘛。
周六两人睡到午饭前，中午，就在门口的沙县小吃，莫槿书要体验萧铜的日常生活，说是提前适应，未雨绸缪。
莫槿书问为什么好多地方沙县小吃旁边都有兰州拉面。
“这叫做消费集群效应，与荔城市中心大商场鳞次栉比道理一样，相似购买愿望与购买力的客户消费目标集聚。如果只图温饱而已，选择兰州拉面或沙县小吃，不分伯仲，这些顾客都愿意的，懂不懂。”萧铜对这个问题早就研究过。
“萧哥，你的学问好多，有些学问的恐怕说不出口吧！”莫槿书讽刺萧铜，暗指在拜占庭两颗樱桃的邪恶玩法。
“那我们装斯文去，到泉姬茗茶焚香品茗。”萧铜想自己的住处，难免寒暄，不便久留。
温婉唯有滇红。在VIP3，沙鸥听萧铜介绍莫槿书是女朋友后，把这段时间的订单明细汇总表拿来，告知已经结算的部分，按之前约定办好了。萧铜很高兴，广东之行的精准服务终于转化为实在的真金白银，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想到傅哲已经位居老大，教育系统可以布局了，萧铜把想法告诉沙鸥。
那还用说，沙鸥催促萧铜赶紧联系傅哲，如果有空下午来打牌聊聊，晚上喝一杯。
尽管是周六，但毕竟今天是9月1号，傅哲依然处于工作状态，“铜哥，哪有你潇洒啊，下午我没空，就晚上吧，我来安排，还放钱公子那边，咱们荔大四鬼好久没碰头了。”
就这样，萧铜和莫槿书喝着滇红黏糊了半天。
晚上，纪燃终于看到传说中的嫂子，的确淑女范儿。看到沙鸥也一起来，心想铜哥你好猖狂，胆敢公然一拖二。
傅哲敬大家第一杯时表态，即日起，兄弟们在“大鸡秀男”店里的消费，记在他账下，会安排手下人月结，让兄弟们分享个人进步成果。钱公子厚颜无耻的问，要不要多开点票。
“钱公子，适可而为、适可而止，凡事不能过度，苍天在上，苍穹之下，差不多就行了。”褚彪语惊四座，这话显然不是他以往的风格。
看兄弟们嘲讽，褚彪把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通报，“到村里一个多月，工作渐渐适应，反正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少了乡政府的繁杂，能更贴近的和老百姓打交道，我感觉世风日下，而当下最单纯的群体就是农民和工人，官员虚伪、商人狡诈、文人相轻、知识分子过于计较自以为是，和老农民在一起，朴实无华，不设防备，淡化私欲，净化心灵。”
是这样啊！傅哲提拔没有想到这些，褚彪下放却领悟到了。傅哲单独敬褚彪，“老弟，你换了位置、长了脑子，值得。会思考也要会实干，争取在锻炼期间为老百姓多干点实事，相信你会更上一层楼的。”
傅哲的高升，桌上敬酒与被敬，已经完成一个来回。
褚彪的下放，已经化悲痛为力量，酒也打完通关。
萧铜爱情事业双丰收，与莫槿书被要求频频交杯。
钱公子跑进跑出，其余包厢里有老顾客，得敬啊。
沙鸥被故意安排在傅哲左边，合作茶叶生意的事，萧铜和傅哲提过。沙鸥与傅哲频频举杯，敬了又敬，尽在不言中。萧铜吩咐过沙鸥，”今晚只是喝酒，不要谈生意的事，喝出交情、喝出感情，自然水到渠成。虽然我和傅局是兄弟，但如果他不认可你，我可以找老乡胡老板合作，所以，你的泉姬茗茶要在桃花区教育系统打开销路，不能只透支我们的兄弟关系，你自己的为人处世也很重要。一件事情的成功取决于方方面面，多因一果；一件事情的失败，只要取决于某一个因素，假如你喝酒圆滑世故没有诚意，傅局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傅哲看出沙鸥的用意所在，心知肚明。这些天也体验到做局老大的快感，难怪权力之巅引人向往，多少人盯着你的权，来转化为他们的利。
至于沙鸥，大可不必这样，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是和兄弟铜哥合作，傅哲看沙鸥又打算啤酒一饮而尽，赶紧抓住她的手止住，夹了两颗西蓝花到沙鸥碗里，“店长，多吃菜，少喝点，你啤酒喝这么多，肚子大了我可负不起责任。”
酒后，傅哲跟着萧铜三人去泉姬茗茶尽情掼蛋。
第四十六章：从轻发落
周一,荔湖大学的莘莘学子们开学,莫槿书的工作时间恢复到常态化。每天午饭后，莫槿书会到拜占庭午休，萧铜被勒令陪寝，除非有公务的确不能来。
“萧哥，全凭自觉噢，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忙不忙，尽管你不喜欢午睡，但你在旁边我会睡得更踏实，你还可以代替闹钟。”莫槿书柔情似水，难以抗拒。
“你还是把我当大公鸡吧，雄鸡一啼东方晓，萧哥一啼美人跳。”萧铜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把音量按在静音上。
经过暑假两个月的加班加点，校庆的各项准备工作已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莫槿书依然借用在筹备组，时常会带来一点小道消息。
譬如：傅哲原本未获邀请参加校庆，他安排余科长到筹备组沟通，主动通报已坐镇桃花区教育局一把手的情况，尽管荔大和区教育局无工作交集，筹备组经商量，还是答应发邀请函。
譬如：为了增加获奖人数，征文分诗歌与散文两组评比，萧铜的大作尽管获诗歌组一等奖，但前面还有十几个特等奖，都是奖赏具备一定级别体量的贵宾校友，与写作水平无关，那个市政府龚副秘书长的诗，七月份盲评是纪念奖，现在突然提档升级到特等奖。可笑！
譬如：还有十几位企业家校友的赞助款没到位，其光辉事迹被紧急撤下，专辑重印，学校不惜成本，也不能纵容个别校友言而无信，玩弄母校。可恶！
“槿书妹妹，你本来挺清高的，最近怎么变得八卦，是校庆筹备组改变了你，还是你的本性渐渐暴露。”萧铜对这些八卦新闻颇有兴趣，但从心爱的女人嘴里说出，还是有点失望。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坏蛋，让我放下防备，肆无顾忌，畅所欲言，除了你除了在这里，你还能听到我说这些鸡毛蒜皮吗？你是罪魁祸首，还问我为什么，你赔偿我的清高。”莫槿书用脚不停的敲着萧铜的背。
萧铜只好放下手机，给玉体横陈的小妇人敲背指压，赔礼道歉。这是一段无比快乐的时光，午休结束，一起出发上班，走到分叉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相互念想着渡过下午，晚上若都有空，共进晚餐。莫槿书经常会主动买单，一方面为萧铜节约开支，另一方面，“萧哥，如果你买单，别人看到以为你在泡我，会好奇；而我去买单，别人就会把我当作你老婆，不留意。”
想想倒也是啊！
快乐的小日子持续了十天，被突如其来的生产事故打破平静。9月13号，历史上空难坠亡蒙古，而鲲鹏电动车公司发生一起不大不小的安全生产事故，特种设备操作失误造成一死一伤。区安监局吕金东局长亲自带队赶赴鲲鹏公司，与有关部门一起指挥抢救与善后处理工作。
莫槿书没敢去公司看，但心里却惴惴不安，费鲲是负责生产的副总，那是他的事，管不了。而自己的老爸莫铁锡是公司的小股东兼安全科长，恐怕难辞其咎，还不懂伤者家属会不会大吵大闹。莫槿书担心得一个人不敢睡，又到白鹭洲，小鸟依人滴枕着萧铜胳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莫槿书获悉，经过一夜调解，死者赔偿已经达成协议，伤者在平稳治疗，企业与职工之间的矛盾已经化解。但是，吕局长对企业安全生产状况非常不满，责令停产整顿，还要重罚企业与法人代表及安全生产相关管理人员。公司老总费得利连忙托人找吕局长打招呼，无济于事。
莫槿书哪有心思午睡，车开到桃花区机关大院停车场，愁云密布，喊萧铜到车里问问能不能帮忙。
“这怎么帮，我们商会是服务企业的，安监局是监管企业的，工作职能风马牛不相及，何况我也不认识安监局那帮人。”萧铜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岂敢吹牛。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际关系网的无限延伸与无限可能，你不认识安监局，但你们毕竟在一个机关大院，你可以通过转弯抹角，只要能搭上关系，就有可能打上招呼。”
“哟，槿书妹妹处乱不惊啊，这个可以试试，我是不抱希望，还有，如果能找到人，需要我怎么说，打什么样的招呼。”
“最起码保护我老爸莫铁锡，还有罚款能少就少一点，毕竟我家也是小股东。至于费得利和其他人员，无所谓。”
萧铜突然想到，曾经听说郑会长和吕局长好像是什么结拜兄弟关系，“这样，关系我下午就去找，但不能两手空空，这事你暂时不要掺和，按规定有关当事人也不能掺和，费家老二费鹏是负责营销的副总，这件安全生产事故与他无直接关系，你转告咱爸让费鹏代表公司出面，下午到我办公室，后面的事我和他联系。”
“咱爸，你真是这么想的，我看就有希望。”莫槿书异常开心，感觉萧铜有了办法，还把两人的关系靠得更近。当即电话莫铁锡，把萧铜的建议和盘托出，强调萧主任是荔大校友会认识的，乐于助人。
二十分钟后，老莫来电，按萧主任建议操作。到上班时间，莫槿书满怀欣喜的上班去。
近四点，油头粉面的费鹏进了萧铜办公室，自我介绍点头哈腰，把四条九五之尊放在办公桌边，给萧铜递上镀金名片。
“费总够派头，相当于直接发人民币啊。”
“萧主任见笑，我是负责营销的，这款名片只发给你们这些官员和重要客户，花代价为的是不至于把我名片随手扔到纸篓。”
“言之有理，名片还印着宅电啊？”萧铜有点好奇。
“萧主任，前面我说了，这款名片只发特定对象。这样睡觉后手机关机，留有宅电就是确保随时可以找到我。”
“干嘛关机，开着就是。”萧铜的手机都是全天候开着。
“萧主任，说了你别见笑，我的朋友杂七杂八，难免有些过气女伴侣对我不满，后半夜打手机骚扰我，然后家里就鸡犬不宁，我吃不消啊。”费鹏一脸无奈，看来家里也是母老虎。
言归正传。萧铜从费鹏口中再次了解企业生产经营状况以及平时的安全生产管理，安监局的不满主要因为费得利太抠，舍不得安全生产硬件和软件投入，吕局长早已恼火，这次事故就是抓手，既然企业不投入，该花的钱就罚款进安监局账户。
萧铜无奈摇摇头，难啊。若不是为了莫铁锡的因素，萧铜现在就谢客。你费得利欠下的工作债，谁能替你还啊，扯蛋。
费鹏指着四条烟，说匆匆忙忙店里就四条，就当敲门砖，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包括送礼、吃饭、娱乐等等，该花就花，宁可花钱交朋友，也不把钱傻乎乎的交到公家账上。说罢把包打开给萧铜看，几万元排着队准备送礼。
幸好办公室就萧铜一人在，这都什么用心啊。
萧铜说我这边就免了，帮这个忙不是图回报，纯粹是校友帮忙，成不成还没数。这烟我全部拿给我老大，由他处理。叫费鲲在办公室坐着，自己拎着四条九五之尊到会长办公室。
听萧铜汇报完，郑会长不置可否，“费得利这个人小气有名的，铁公鸡一个，这是事故就是警钟，咎由自取。萧主任，你和他什么关系，干嘛给他帮忙啊。”
为什么？这个问题不说明白，下一步就没戏。萧铜当然考虑好了，“会长，我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我很喜欢她，正在热恋。他爸是鲲鹏公司的小股东，也是企业的安全科长，所以。”
“噢，这回事啊，就是在汕尾你说要买礼品送她的那位吧，还在谈啊？“看萧铜点头，郑会长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萧铜把思路一五一十说出。
郑会长拿起桌上黑色电话机，萧铜分明听到接通时对方的问候，“老大，找我有何指示啊。”
“老五，费得利那个铁公鸡的安全事故，你从轻发落。”郑会长开门见山，连嘘寒问暖也没有，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
“咦，他怎么请得动你老人家？还有，你老人家怎么愿意替他打招呼？从轻发落没问题，只是这个原因我想不通啊，我不好发手啊。还有，上回那个广东考察说好给我女同学做的，结果你一声不吭就给别人做，搞得我很没面子，同学小聚会都不好意思参加。”吕局长知道郑会长对费得利不屑一顾的。
“老五，为什么帮忙，你就不要问了，怎么帮，你看着办，就看我的面子值几个钱。考察的事，大哥欠你一杯酒，今晚和你碰头补上，你就不要念念不忘你那个小学女同学，也该换换口味了。今晚我喊上两个豪女陪你喝，包你乐不思蜀。”郑会长当即左手拿着电话机，右手拿手机拨通鲁敏，指示晚上带上汪晓怡。分分钟搞定，黑色电话机那头吕金东局长淫笑不止。
郑会长没有回避萧铜，知道小伙子相当靠得住。留下两条烟，还有两条叫萧铜自己拿去抽。
萧铜回到办公室，说明情况，“费总，目前起码已经大事化小，象征性的处罚还是要的，否则一起安全生产事故，没有处罚记录，都不好交代。烟老大留下两条，还有的你拿走，事后主要领导怎么答谢，我再联系你。”
费鹏再次点头哈腰，感谢万千，后面需要打点随时待命。至于烟，岂敢岂敢，费鹏毕竟走南闯北跑营销的，和闷声不响搞技术的费鲲，大相径庭。
费鹏走后，萧铜当即电话告知莫槿书。
“萧哥，爱你一万年！”淑女也疯狂。
第四十七章 : 神户海鲜
期待已久的电影《白鹿原》终于在2012年9月 15日上映。从第一次见到莫槿书，被她张雨绮般的独特嗓音所吸引，萧铜就一直期盼着这部电影。喊来莫槿书，买上奶茶爆米花，两人一起在万达影院参加首映，小人物的卑微爱情，到轰轰烈烈的家族情仇，看得意犹未尽。第二天下午，又相约到蒂博私人影院再看一遍，各款装修风情的包厢，两个人，当然是大圆床鸳鸯包。萧铜说今天只想听田小娥的声音，磁性感性、张力十足，两人就躺在床上，用耳朵欣赏电影。莫槿书迷茫了，萧铜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声音像张雨绮？还是因为田小娥的声音像自己，闭着眼躺在这里听电影？
看萧铜听得如痴如醉，莫槿书不乐意了，“萧哥，你说是田小娥漂亮，还是我漂亮。”
“各有千秋，不好比较。”萧铜闭着眼，爱理不理。
“你给我坐起来，看着我说。”莫槿书揪着萧铜耳朵。
屏幕上，田小娥为救黑娃找鹿子霖求情，却被这个掌有一定权势的中年男人告知：此事需要睡下说。小娥叹息一声随即屈从，神情迷离,纵身骑在鹿子霖腰间，在炕上尽情的撒欢。大花袄在晃动，香艳诱人。
“花太美，美得找不到最贴切的词句来表述其美； 花虽美 ，却没有哪朵花可以传述绚丽色彩的全部。美是不可比较的，美都是独一无二的。你的美，居于我心，不可名状。”萧铜的诗情画意，令莫槿书无比欣喜，忍无可忍滴纵身骑在萧铜身上，和田小娥试比高低！
意犹未尽。
听完电影，莫槿书又问，处罚的事到底会怎么执行。萧铜说不出具体，被美妇人催得没办法，就电话问郑会长。
“不晓得前天晚上，会长喊吕局长喝酒，会不会再次聊到此事，有鲁敏和汪晓怡陪侍喝花酒，领导会聊枯燥的工作吗？”萧铜暗自思量，那两只战斗机不可小觑。
还好，从会长口中得知，会对企业象征性处罚，大概原定罚款的十分之一，就当交一点学费，有关人员处罚就暂免，企业该整改的必须整改到位，具体情况下周一会通知费得利到安监局。
莫槿书长舒一口气。
“咱爸是自家人，帮忙是分内事，理所应当。“萧铜握着莫槿书的手，”可是费家那父子俩，与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也跟着沾光，我可不乐意。你看，他们该怎么谢我。”
“萧哥，事实上我已经和费鲲离婚，但法律上我暂时还是他老婆，你要他怎么谢呢，他老婆整个人都给你了，难不成还要他来跪谢。”莫槿书一脸鄙夷。
“那就算了呗。”萧铜想想费鲲也挺可怜。
两人到新开业的神户海鲜酒楼共进晚餐。富丽堂皇的酒店内，高朋满座，据说海鲜都是从日本空运来的，荔湖人就有股子崇洋媚外的奔劲。看到店门口游动字幕播放着开业酬宾消息“贵宾卡冲5000送800，冲10000送2000，”萧铜笑了。
吃好，萧铜告知会通知费鹏来，商量办卡送领导答谢，让莫槿书先走，不要买单，自己就此等候。
待莫槿书走了，萧铜掏出手机查看相册，费鹏的镀金名片在办公室，萧铜也不屑存他的号码，前天下午就对着名片拍了张照片，存在手机相册“杂货站”系列里，类似杂七杂八的东西，就临时放着，过些时日删除掉，萧铜可没打算和费鹏这种油头粉面的长期交往，只待事情处理完结，就再也不见。
道不同，不相为谋。
费鹏赶到神户海鲜酒楼的卡座，习惯性点头哈腰，问萧主任是不是要安排请领导们晚饭。
萧铜把最新信息告知。
得知起码省下二十万，费鹏非常高兴，不仅仅是钱，重要的是面子。一方面，如果被重罚，企业在兄弟单位面前丢份，说明没路子啊；另一方面，老头子托人打招呼没有用，萧主任的关系虽然不是自己找的，但毕竟是自己出来公关活动的，能有此满意结果，说明我费鹏为人处世还是可以的，说明我费鹏不仅仅懂吃喝玩乐，也懂得经济政治学。费鹏表示要好好宴请领导，听萧主任安排。
“费总，说句不高兴的话，你不要见怪。几位领导对你老子费得利非常不满，共同的看法是铁公鸡太抠，根本不屑于和他喝酒。领导们不缺饭局，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和你费得利怎么喝、怎么聊？你也知道的，你老头子找人打招呼都没用，这次事情能处理到这个地步，是我的领导给我帮了很大的忙，是我欠我领导的情，不是你安排一顿盛宴就可以扯平的。所以，我权衡了一下，饭局你就不要安排了，你在这边办两张10000送2000的贵宾卡，不记名，后面我来处理。”
费鹏惟命是从。
除了萧铜要求的两张卡，费鹏另外给萧铜办了一张5000的卡，把今晚的消费也结掉。费鹏不懂莫铁锡和萧主任是什么关系，不懂老莫怎么去还萧主任这个情，更不懂莫铁锡 连萧主任的高矮胖瘦还不清楚。但是，费鹏清楚，自己需要结识萧主任这样爽快的朋友。出了神户海鲜，费鹏指着对面的夏威夷桑拿会所，请萧铜去放松放松，“萧主任，夏威夷刚重新装修开业，全面复制东莞的莞式服务，我们去感受一下。”
萧铜在花都，是听几个同行的老板绘声绘色滴讲述过火爆的莞式服务，自己未曾体验过，倒也想一探究竟。只是，和你费鹏一起去哈皮，岂不是同流合污。
婉言谢绝，握手道别。
周一上班后，顺利滴把两张贵宾卡送给郑会长。
周二下班时，看到汪晓怡的奥迪从机关大院门口开出。晚上萧铜一个人去了神户海鲜酒楼，自斟自饮，看看9月18号这个特殊日子，源于小日本的神户海鲜的生意有没有受影响。
真是庸人自扰啊。照样高朋满座，食色性也，谁去惦记谁去思考这个遥远的问题，个个油光满面，兴高采烈。
萧铜一个人，胡思乱想滴抽了半包烟。结账时，再次意外遇到汪晓怡排在前面，萧铜没有惊动她，靠上前瞄了一眼，汪晓怡手中的贵宾卡号，正是昨天自己送给郑会长的其中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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