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秦始皇本纪》，到赵高指鹿为马一段时，参阅钱钟书的《管锥编》，得知赵高不仅指鹿为马，还曾指黑为青、指黄为黑。
《礼记》里有一句“或素或青，夏造殷因”，素就是白，青就是黑。在古代汉语里，“青”指黑色的情况非常多，比如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里有“云青青兮欲雨”一句，青就是黑色。
东汉的郑玄为《礼记》的那两句作注解时说：“变白黑言素青者，秦二世时，赵高欲作乱，或言以青为黑，黑为黄，民言从之，至今语犹存也。”就是说赵高想取代秦二世的时候，不仅以指鹿为马的手段来试探大臣们，而且故意把黑叫做青，把黄叫做黑，这种说法在民间流传了下来（当然，后来看到的大多是把黑叫做青，大概是青黑两色本就接近，易于被接受；把黄叫做黑太过勉强，所以没能流传开来）。
唐代张守节在《史记正义》里说到指鹿为马这件事时也说：“其以青为黑，以黑为黄，即鹿马之类也。郑去胡亥既近，相传知之。”他说郑玄离秦二世的时候不太久远，所以这种说法是大概可信的。
《后汉书·文苑传》里崔琦对梁冀说：“将使玄黄改色、鹿马易形乎？”玄就是黑，这里把黑黄变色和指鹿为马相提并论，也是赵高曾改变颜色名称的一个佐证。
崔琦用“玄黄改色、鹿马易形”来指斥跋扈的权臣梁冀，这让我想到《红楼梦》里薛宝钗咏螃蟹的两句诗：“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诗里的“黑黄”当是指螃蟹壳里黑色黄色的蟹膏，空黑黄，就是说螃蟹花样再多也是徒劳。这两句诗对那些耍弄阴谋算尽机关的世人进行了无情的嘲讽，他们心怀叵测，尽管可以横行一时，最终却逃脱不了灭亡的下场。所以，这两句诗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赏，小说里强调：“看到这里，众人不禁叫绝。宝玉道：‘骂得痛快！我的诗也该烧了。’”
是的，古往今来，那些赵高之流的人物无论再耍弄什么指鹿为马、指黄为黑的把戏，也只能像薛宝钗诗里的螃蟹一样，横行不了多久的。
标签： 指鹿为马的历史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