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鼎说三国‖“乐不思蜀”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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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前言】三国文化专家张元鼎现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2004年,相声《侃三国》被央视《全国相声小品精品荟萃》集收录。2009年9月,历史研究专著《三国人物探秘》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2011年,故事《较量》获中国故事节优秀奖、江苏民间文艺最高奖迎春花奖。2016年12月,《清江浦文化风韵丛书》(六卷)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为淮安市文广新局阅读推荐作品、淮安市教育局乡土教育读本、淮阴师范学院文学院地方文化读本。2019年12月,《张元鼎说三国丛书》(三卷)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为江苏开放大学阅读推荐作品。

张元鼎撰写的三国文化作品,涉及历史研究、文学评论、小说创作和曲艺等多个方面。本网站从即日起,在张元鼎的《三国人物探秘》、《水浒中的三国》、《品评三国》、《三国曲艺》和《蜀汉风云》等五部作品中分别选取六篇文章刊登,以飨读者。请看第一部《三国人物探秘》之二:

“乐不思蜀”质疑

乐不思蜀的故事在历史上广为流传。后人曾对此多加评论,有人认为刘禅昏庸不堪;也有人认为刘禅是在行韬晦之计,意在保全自己。笔者认为:此故事颇为蹊跷,疑窦丛生。如果作为文学故事未尝不可,而作为历史记载却缺乏说服力,不能成立。

据《三国志•蜀书•后主传》注《汉晋春秋》记载:司马文王与禅宴,为之作故蜀技,旁人皆为之感怆,而禅喜笑自若。王谓贾充曰:“人之无情,乃可至于是乎!虽使诸葛亮在,不能辅之久全,而况姜维邪?”充曰:“不如是,殿下何由并之。”他日,王问禅曰“颇思蜀否?”禅曰:“此间乐,不思蜀。”郤正闻之,求见禅曰:“若王后问,宜泣而答曰‘先人坟墓远在陇、蜀,乃心西悲,无日不思’,因闭其目。”会王复问,对如前,王曰,“何乃似郤正语邪!”禅惊视曰:“诚如尊命。”左右皆笑。

从司马昭、刘禅个性特征和此事件内在逻辑事理等方面作出一番分析,便明显看出故事中的两个主人公的人物形象与历史上人物形象迥异,故事事理混乱。

历史上的司马昭可谓知人善任。魏将钟会精明干练,善于谋算,但“心大志迂”(《三国志•魏书•钟会传》)。在司马昭用其伐蜀时,当时大臣邵悌不以为然,很是担心。司马昭的言语,很能体现出司马昭的识人明理的智慧。司马昭认为:钟会与自己看法相同,必能灭蜀。“凡败军之将不可以语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与图存。”蜀人心胆已破,不可能与钟会共事。魏国将士灭蜀后思归心切,定会反对钟会造反。后来事态发展果如司马昭所料。司马昭对于聪明的钟会能明察秋毫,而对于平庸的刘禅,何能不识?所以,从司马昭主观方面来讲,司马昭根本无需怀疑刘禅,答案是明摆着的。刘禅也确实没有造反,司马昭是明了的。从客观方面来讲,司马昭也无需怀疑刘禅而问“颇思蜀吗?”因为刘禅在成都时有兵有将都决定投降,并命令在前线的统率重兵的姜维投降,而刘禅在洛阳身边只有郤正、张通两个文臣,早就大势已去,根本没有条件造反。刘禅主观上也不会想兴风作浪,东山再起。司马昭完全没有必要来试探刘禅。历史上司马昭虽然打击异己,但从未无端怀疑,平白杀人。“乐不思蜀”故事中的司马昭与历史上的司马昭明显判若二人。

历史上的刘禅是平庸之主,政绩平平。刘禅在诸葛亮去世后,仍能继续其二十多年的统治,说明刘禅绝非昏庸不堪。虽然刘禅在统治后期与黄皓等打得火热,但政权并未掌握在黄皓之手。据《三国志•蜀书•姜维传》注《华阳国志》记载:姜维厌恶黄皓擅权,“启后主,欲杀之。后主曰:‘皓趋走小臣耳,往董允切齿,吾常恨之,君何足介意!’”此话说明大权并未旁落黄皓。同时,姜维在朝中孤立,为了避祸,要求前往边境屯田。刘禅未加阻拦,并未加害姜维。这充分说明刘禅是明白之人,并非昏庸不堪,怎么能像故事中那样,几乎等同于白痴?

当然,刘禅也非英明之主,他与刘备、诸葛亮等人相比,相去甚远。在他执政期间,国势日衰。纵观刘禅生平,他既无创造奇迹的才能,也无耍弄权谋的本领。刘禅如果像故事中那样卖弄小聪明,也不会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定会漏洞百出,岂能在司马昭、郤正面前瞒天过海,使他们深信不疑呢?所以,无论文中刘禅是白痴或者是聪明过人,都令人难以置信,与历史上刘禅的一贯表现格格不入,与陈寿“循理之君”的评价风马牛不相及。

从事件的本身联系看,此事也很不合情理。这表现在:其一,大魏权臣多次宴请一个亡国之君,不合情理。第一次宴会上,“旁人皆为之感怆,而禅喜笑自若”。“他日”是指第二次宴会。第三次是郤正教刘禅后,司马昭又问,不可能是在同一次宴会上。司马昭权倾朝野,处在以晋代魏的关键时刻,许多军国大事尚待处理,何能多次不厌其烦地宴请一个毫无用处的“安乐公”?显然于理不通。其二,司马昭问话不合情理。有句歇后语是:别人嚼过的馒头──没味。同理,自己嚼过的馒头,再一次咀嚼,同样没味。司马昭在第一次宴会上说刘禅“人之无情,乃可至于是乎!”说明司马昭已知刘禅不会思念蜀国。可是,到了第二次宴会上,司马昭如果问“你想念蜀国吗?”不管是试探之问,还是不经意的一问,都有多此一举之嫌。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司马昭竟然问:“你很想念蜀国吗?”问话程度更为递进。退一步说,在这第二次宴会上假定问得合理,还有必要在第三次宴会上喋喋不休又问吗?即使要问,总该换一下形式吧,岂不败味至极?这能是历史上司马昭所为吗?其三,乐不思蜀如果具有真实性,便很具典型性和重要性,作为同时代的陈寿不会只字未提,而东晋习凿齿却在《汉晋春秋》中完整记述,不能不令人生疑。笔者认为:乐不思蜀故事类似于南宋刘义庆的志人小说《世说新语》。作品很像文学传奇,运用了夸张手法,将刘禅的平庸描绘成昏庸不堪,以突出安于现状,只知玩乐的人物形象,也符合刘禅“安乐公”的身份,反映了蜀亡的原因,达到了情和理的和谐统一。乐不思蜀故事情节生动,人物形象鲜明,寓意深刻。此故事反映了后世人们对蜀汉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和“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心态以及对刘禅抱有的遗憾心理,因而在历史上广为流传。

张元鼎说三国‖“乐不思蜀”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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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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