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安徽省西北部有个阜阳市,古代这里又称为顺昌、颍州,是春秋时期政治家管仲、鲍叔牙的故里。在南宋时期,著名的顺昌之战就发生在这里。
北宋末年发生了靖康之变,金朝大军攻破北宋京城开封,掳走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以及在开封的后妃、皇子和宗室等3000余人。北宋由此灭亡。
康王赵构因为出外招兵而免于靖康之难,不久后,在河南商丘登基。在金兵的继续追杀下,赵构最后在临安(杭州)落脚,建立了南宋,与金国形成对峙的局面。
提起南宋时期的抗金将领,最为有名的有中兴四将:岳飞、韩世忠、张俊、刘锜。比较起来,前两位名气似乎更大一些。岳飞精忠报国,率领岳家军屡破金兵,最后冤死风波亭。韩世忠与妻子梁红玉,击鼓战金山,在黄天荡大败金兀术。
相比他们的故事流传,家喻户晓,张俊和刘锜则显得没有那么多传奇。其实在历史上,他们的抗金功绩同样是十分辉煌的。著名的顺昌之战就是刘锜指挥的。
02
金朝灭亡北宋后,仍然不断发兵侵犯江南地区。黄河沿线的军民在抗战派将领的率领下奋起抗击金军。抗金战争几年后,金军的精锐部队接连受挫,战斗力已经大为削弱。1135年,金军与伪齐联合攻宋遭到失败,就充分暴露了金军的虚弱。
然而无心抗战的宋高宗却一味派使臣向金求和。双方签订了一个“绍兴和议”,以秦岭至淮河一线为界。南宋耻辱的割地赔款,对金称臣。可是并未打消金朝南侵的野心,反而让金军得到休整的机会,作好了再次发动战争的准备。
1140年5月,金军兵分四路攻打南宋,战线从东部的淮水下游一直延伸到西部的陕西。气势汹汹地大举南下。
南宋对金军的进攻丝毫没有防备,很快便失去了河南、陕西的大片领土,开封、洛阳等地也被金军占领,金军都元帅完颜宗弼(金兀术)亲率主力10余万,夺取东京后,从开封大举南下。
南宋新任命的东京副留守刘锜北上赴任,率领八字军前往东京驻防。他们分乘900多艘船只,沿着水路向开封前进。大军前进到涡口扎营时,刚要坐下吃饭,军帐就被暴风吹翻了。刘锜判断这是强敌来犯的兆头,他立刻下令部队日夜兼程加速前进。
果然,当大军前进至顺昌附近时,前线传来了东京再次被金军占领,金兵前锋进入距顺昌约300里的陈州(淮阳)的急报。刘锜于是在顺昌停下来,打算在顺昌与金军决战。
03
刘锜,字信叔,甘肃静宁人。他出身将门,其父是泸川军节度使刘仲武。刘锜不仅长相英俊, 声如洪钟,还武艺高超,尤其善于射箭。
少年时,他随从父亲征战西夏。一次双方陷入一场谈判僵局,唇枪舌剑之下互不相让。西夏使者提议比试一场箭法。
双方刚走出辕门,迎面看到两个士兵正抬着一桶水走来,旁边一个翩翩少年当即张弓搭箭,一箭飞出,箭簇竟然穿透水桶,拔出箭矢顿时水流不止。众人正在惊叹之间,少年忽地又拔出一箭射向水桶,这一箭不偏不倚从前箭穿透的箭孔中穿进去,正好将原来的箭孔塞住,水桶马上不漏了。
这少年正是刘锜。从此,刘锜“神箭手”的名声不胫而走,人们纷纷叹服他的精湛射技。
刘锜后来被高宗召见,派往甘肃岷州担任陇右都护。刘锜骁勇善战,在同西夏军的作战中多次获胜。西夏人都很畏惧他,往往小孩啼哭,其母就以“刘都护来了”吓唬孩子。
在与金军的富平之战中,宋军仓促迎战,失去统一指挥。刘锜率部迎击,将完颜宗弼的左翼军包围,斩杀大批金军兵将。
04
顺昌地处淮北颍水下游,为金军南下必经之地。是保卫江淮地区的战略要道。
刘锜带着将领们迅速赶到顺昌去查看城防情况。他得知顺昌城中还有数万斛粮草,同时考虑到金军有行动迅速的骑兵,而宋军不仅缺乏骑兵,还带着大量随军家属,不便于撤退。为了阻止金兵继续南犯,刘锜决定以自己所率领的约两万八字军,与顺昌知府陈规共同组织防御,坚守顺昌城。
为了激励将士们破釜沉舟,死守城池的决心,刘锜效法当年的楚霸王项羽,命令部下凿沉颖河水道的所有船只,以自断退路,只能死战到底。
为了进一步坚定将士们抗战的决心,他把自己和部将们的随军家属集中到寺庙里,在门外放上柴草。告诉守卫,一旦宋军战败就点火把家属们烧死,不要让他们落入金兵手中遭受侮辱。
随后,刘锜亲自监督宋军用六天时间加紧修补城防。他发动民众环城修筑起一道土围,上面还打洞为门,称作羊马垣,用以护城屯兵。
同时加固城池,增设障碍,他们将民宅的窗户堵死,在城墙上准备滚木礌石和沸油、火油柜等守城武器。还在城墙下设置了防范金军骑兵的鹿砦等障碍物。
刘锜让顺昌城郊的6000户居民搬进城中,将房舍烧光,采取坚壁清野,防止被金军加以利用。并派出熟悉地形的侦察兵,侦查金军的动向。完成了这些部署后,等待敌军的到来。
金兵的前锋骑兵赶到了,渡过颍河来到城下侦察。刘锜预先埋伏的部队擒获了几个俘虏,经审问得知,金军万夫长韩常的军营驻扎在三十里外的白沙涡。
刘锜连夜派遣千余人前去攻打,杀敌颇众。不久,金国两路大军兵临城下。刘锜下令打开各个城门,金军如同当年的司马懿,怀疑城中有伏兵,不敢贸然靠近。
此时,城墙外围的羊马垣开始起作用了。刘锜等将领躲在羊马垣后面列阵,金兵射出的箭,不是射在垣上,就是从羊马垣的上面越过,射到城墙上,毫无作用。
刘锜的军队则用各种弓弩从城上或垣门射向敌阵,消灭了很多金兵。敌军抵挡不住,开始退却。刘锜马上派出步兵追击,无数金军步兵被赶入河中淹死,骑兵也被歼灭数千。
顺昌受围第四天,城外金兵越来越多,移驻到距顺昌城二十里的东村。刘锜派遣帐下骁将阎充,招募敢死队500人,趁着黑夜去劫营。这天夜里,一场雷雨将至,天空不时划出一道道闪电。阎充率领敢死队杀进敌营,看见头上扎辫子的金兵就挥刀杀死。
杀得金兵败退十五里。刘锜又招募一批敢死队去增援阎充,有人提议偷袭敌营时,让敢死队员嘴里衔枚,不要发出声响。刘锜却说不用,反而命令用竹子做成儿童用来吹出声响的哨子,每人携带一个,杀向金营。
四周一片漆黑,当闪电亮起时,敢死队员跃起杀敌,闪电停息,敢死队员就都隐藏不动。他们吹竹哨为暗号,互相配合,传递消息。天亮前便撤出金营,退到附近树林中休整。
金兵却被搞得乱了阵脚,互相残杀,一夜下来金军横尸遍野。不堪袭扰的金军,不得不主动后撤到十五里外的老婆湾。
05
金军头领金兀术得知攻打顺昌失利,立即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增援。刘锜面对强敌,决定采用智取。部将曹成率部迎击金兵,交锋不到几个回合,曹成便假装坠马被金兵俘获。
在审问时,曹成按照刘锜事先编造的口供说,刘锜只是个贪图玩乐,没什么本事的统帅。朝廷派他去守东京,是因为两国讲和,让他去安逸享乐的。
金兀术认为刘锜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很看不起他,认为这样的将领不堪一击。干脆不带攻城重武器,轻装急进,直接来到顺昌城外,连亘十几里扎营,一副轻敌的姿态。
刘锜也按兵不动,先派人悄悄的在颖河及河边水草地带投下毒药。己方人员则饮用预先深挖的井水。
金军惯用骑兵冲击的战法,以精锐的铁浮屠重骑兵为中心,骑手和战马都身披重甲,两翼则布置轻骑兵“拐子马”,配合冲击宋军容易松动的侧翼。冲击力和杀伤力很强。
刘锜针锋相对,在阵前安置鹿砦障碍。前排兵士持长牌组成盾墙,后面的兵士配备刀斧、钩枪等长兵器。再后面就是弓弩手们。两翼安排久经考验的骑兵,抵御金军的侧翼攻击。
这天正午,烈日当空。忙了一上午布阵的金兵下马饮水造饭,却中了宋军的毒药,一些金军人马倒地,失去战斗力。
刘锜见时机已到,下令对背水列阵的金军发动突然进攻。宋军步兵在长牌掩护下砍杀两侧的拐子马,金军骑兵损失惨重。
金兀术只能派出铁浮屠骑兵冲击。刘锜则出动步兵出城,他们在草地中散布事先准备好的豆子和马草,引诱疲惫的铁浮屠战马停下来食用。
铁浮屠
宋军数人一组,用长柄刀斧砍马腿,再用钩枪勾掉金军铁浮屠骑兵的头盔,然后上前斩杀。经过一番激战,金军精锐的重骑兵大量伤亡。金兀术只得被迫后撤到城西扎营。
刘锜见金军后撤退,命令在城下重新安置鹿砦,防止对方骑兵的突袭。同时命令各营慰劳官兵,慰问伤员,鼓舞士气准备再战。
就在金兵稍作休整,安顿下来,宋军却趁着昏暗的天色主动掩杀过去。疲惫不堪的金兵被呐喊声惊醒,无法组织有效的还击,被迫再次后撤。
也是天助大宋,当夜又降大雨。金军营中积水愈尺,很多战马和辎重陷入泥泞中难以自拔。在宋军的夜袭之下,金兀术带着诸将,弃营狼狈而逃,留下的武器辎重堆积如山。宋军终于收获了一场久违的胜利。
金军害怕刘锜派兵夜袭,加上连日大雨,颍河水涨,相持数日后,金兀术只得撤兵北归。
顺昌之战给金军造成了过万的伤亡,阻遏了金军南侵的势头,稳定了南宋的局势,被列入南宋“中兴十三处战功”之一。刘锜威名远扬。后世在阜阳城西北城墙上,建起一座刘锜祠,祭祀这位功不可没的抗金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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