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范中短篇小说选
不是我不想吹牛，如今是颠覆时代，一切都在改变之中，包括“泰山是堆的，火车是推的，牛皮是吹的”！只是我一吹牛就露馅，吹不好，瞎吹。
孔子教导我们说：“不会吹牛的文人不是好文人。”一想到至圣先师的教诲，我就不禁汗颜。既然大家都吹（吹牛有时叫表扬与自我表扬），为什么我不能吹？人家阿Q都说：和尚动得，为什么我动不得？——没道理嘛！
下面，额要开吹拉——
本人在娘肚子里就想当作家，如今也算老资格了，作协那伙吃官饭的所谓作家，几乎全是孙子辈的。
然而终于没能当上作家，到底是和尚动得俺动不得。这也是天意如此，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到了不需天天上班的年龄（二线），正所谓“闲饥难忍”，突然有一天技痒，开始胡编乱造写起小说来，并且一口气写了十多篇，有微型的，也有中短篇的，先后发在网站里，有网友看后评价说：功力深厚，文笔老辣，一看就是大作家。我*，原来作家这么好当，早干嘛去了，白白浪费了额的青春好年华！
感谢天涯秋思朋友，他建议俺把这些中短篇集中发在一帖子里，不要新媳妇放屁——零揪（这句是我理解的，不是秋思原话）。这倒是个好主意，于是俺想麻烦斑竹，帮个忙，给本贴改个标题，叫做《张振范中短篇小说选》。此事真要运作成功，俺感谢秋思，感谢斑竹，感谢中央气象台，感谢所有支持的和不支持的网友，都到俺家喝酒来。人多够不着夹菜没关系，那就站起来呗！猪肉炖粉条子管够造，色白啤一起来，喝他个天黑日头落，天翻地覆慨而慷！
我自己个儿觉得，看我的小说别的不敢说，保证叫你“精神健康，身体快乐”，和主旋律保持高度一致。绝不会出现小沈阳的裙子——跑偏的现象。最好推荐给你们的孩子，叫他们看看，中国还有一位大大大作家，在为他们提供二十一世纪最最健康的原生态的非转基因的精神食粮。而且，这位作家很有可能八成大概差不多荣获下一届“诺贝尔文学奖”，从此中国没有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历史结束了，让我们共同提前欢呼庆祝吧，反正是早晚的事儿。
《张振范中短篇小说选》目录
1，《都是网络惹的祸》（短篇）
2，（蛤蟆与天鹅的故事）
3，《北方小镇的传说》（短篇）
4，《证据》（短篇）
5，《过年》（超短篇）
6，《速度》（短篇）
7，《邻居》（超短篇）
8，《月儿》（中篇）
9，《天上掉下个死爹》（中篇）
10，《黄昏枪声》（中篇 胡子和地主枪战故事）
11，《我那遥远的北方》
都是网络惹的祸
我家“天鹅”做姑娘时长的那就是：一个字：漂亮；两个字：贼漂亮。她能嫁给我做我的媳妇，着实费了我不少的脑细胞，详细情况都在我的前一篇小说里面，标题是《蛤蟆和天鹅的故事》，感兴趣的朋友们不妨找来看看，看完后一定要洗洗眼睛，不然的话看到眼睛里面就扒拉不出来了。
开始我追她的时候，有些人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来她进了我的洞房，他们又说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这人哪，哪是嘴呀，分明是上下互动的两扇皮，咋说都是他们的理。
如今，“天鹅”早就下蛋了，蛤蟆也趴窝了，也听不到旁人再说三道四了，该归于平静了吧？谁能想到，情海又陡生波澜，而且还巨浪滔天，来势滚滚，一泻千里。
你可能想破头皮也猜不到闹海的哪吒竟然是我家“天鹅”，惹祸的根苗是我的那篇网络小说。
那天晚上，我回家比较晚，朋友相聚，多贪了几杯。进门看见“天鹅”还没睡，坐在电脑前，见我回来连个招呼都没打，面沉似水，冷若冰霜。这和以往绝对反常，以前只要我进门——不是我和你们吹牛，“天鹅”必定是眉眼盈盈相迎，递拖鞋、解外衣、披睡服、泡香茶、点香烟……整个一部电视连续剧。等到一切都停当以后，我往沙发上一靠，二郎腿一翘，热茶喝着，香烟抽着，嘿！那感觉就是皇上。今个儿怎么啦？晴转多云，今夜有暴风雪？
“嘿嘿，领导，没……没睡哪？”
我是没话挤话。结婚前我叫她天鹅，结婚后改口叫她领导。
“这不废话吗，有睁着眼睛睡觉的吗？”
领导回击有力。
“对对，是废话。我没看见领导睁着眼睛……”
我企图溜进里屋。
“回来！”
领导指着电脑说：“你写的？”
我看了看，是那篇《蛤蟆与天鹅的故事》。
“咋、咋的啦？有什么不妥的吗？请指示。”
“嘿嘿，咱俩的事情，你到网上显摆啥？你是得了便宜卖乖呀你！”
我连忙辩解：“看你说的，那是小说，没人相信是真的。再说了，那都是哪辈子的事情了，拿出来晒晒太阳，省得日久发霉。”
“无理狡辩三分。说，你为了把我踅摸到手，都用了哪些阴谋诡计？”
“那有啥阴谋诡计呀，无非是‘连环计’、‘欲擒故纵’、‘暗度陈仓’、‘瞒天过海’、远交近攻……再说，我当时就和你坦白了的呀，忘了，新婚之夜……”
“够啦！没看出来呀，你在我身上没少下功夫，36计全用上了吧？”
“也不是。最后一计——“走为上”就没敢用。”
调侃。我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不管用。
“你倒是用啊？现在也不晚！”
“啥时候也不能用，谁叫你长得那么漂亮呢，再说了，你是咱家的主心骨顶梁柱，你要是走喽，咱家非爬架不可，打死我也舍不得你呀。”
领导脸上渐渐多云转晴，我心里也一块石头落地。看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条颠扑不灭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我连忙趁热打铁，连说睡觉睡觉，有话被窝里说。领导款款地移动千金之体走向内室，我正窃喜，她回过头来警告我说：“别以为没事了，待会再审问你！”
“干嘛呀，不就那点破事儿吗，还有完没完呀！”
我大声叫喊，领导不加理睬。
室内大灯关了，床头灯还亮着，散发着柔和朦胧的辉光。
领导睡觉前啰嗦事儿多，刷牙洗脸泡脚擦地板，老一套。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我总觉得领导今夜有点反常，反常的原因绝不会是那篇小说，我那点小计谋早就坦白交代了，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被她被她抓住了把柄。那会是什么事情呢？老实说，我自打娶了天鹅为妻，可是规规矩矩办事，清清白白做人，也没什么把柄呀。
再想想，仔细缕缕，别乱，打头里缕。电脑，博客，《蛤蟆和天鹅的故事》，前一篇……妈呀！我差点叫出声来，前一篇，前一篇就是《遥寄远方我读懂你的心》，里面有我和初恋的隐私，这可是犯忌的东西，莫不是也被领导发现了？她平时不上网，我写的博文叫她看都不看，我就有点大胆趟了，糟了，大意失荆州。同事都说现代时时刻刻“防火防盗防老婆”，我咋就……嘿，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怎么办？木已成舟，想辙吧，关键是没辙。没辙也要面对，那就只剩一个办法——死猪不怕开水烫，硬挺。硬挺也是辙呀，想到这，好像捞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心神倒有些安稳了，迷迷糊糊竟然迷糊过去了。
迷糊中好像有人钻进了被窝，迷糊中还听到了耳边柔情似水的声音：“亲爱的，干嘛呢，想辙糊弄我呢，是不是呀？好好编，我和你一起编，好不好啊？”
“净瞎说，我想什么辙？我，我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她在诱供，咱不上当。
“硬挺，属鸭子的——肉烂嘴硬是不是？好吧，我给你念一段，你可听仔细了。”
不用说，完全暴露了。她不但看过，还下载了。
“初秋的夜晚，我们走在村外的林荫小路上，静默许久，你停住脚步，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说：今晚儿月亮真好。——花前月下，很浪漫呀。”
糟糕！越是怕，麻虎吓。
“分别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在互道珍重，挥手告别的那会儿，我看见你明媚的眼睛闪动着泪光，而我，随着一声汽笛鸣响，仿佛把半个心留在那片土地上，半个心被你带走了。——呵呵，原来这么多年我守着你半颗心过日子呀？”
“值得欣慰的是，我们在那块土地上生根发芽的友谊并没枯萎，在岁月的浇灌中茁壮成长起来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你的来信就像在雨后的原野上看到无限美好的山地春色那样，叫我兴奋和快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可是我还保存你年轻时候的模样：青黛的双眉，明净的眼睛，总是微微的笑着，真像一轮满月，悬挂在欲晓的天边。——嘿嘿，还书信传情呢，还‘悬挂在欲晓的天边’，看来旧情难忘，死灰就要复燃那！”
我忽地坐起来。
“别念了，你听我解释。”
“不念可以，解释不必。回答我，读懂你的心那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勾搭？多难听。人家是我第一个处的对象。”
“不对！”领导愠怒，“她是第一个，那么我呢？是你亲口说的，我是你的第一个。为什么骗我？”
“不是骗你，没跟你说，是怕你心眼儿小，接受不了。”我自知理亏，辩解无力。领导步步紧逼：
“你老实交代，跟她处对象你都用了什么计？”
“也就是一计，欲擒故纵，还没好使，‘纵’大劲了，没擒着，人家‘走为上’调北京去了。”
“胡说！用没用‘美人计’呀？坦白交代——荒村野岭，孤男寡女，你们俩那啥没有？”
“什么那啥？”
我故意装糊涂。谁知领导是孙猴子火眼金睛，一下子就揭穿老底：
“你就给我装吧，那啥你还不知道，想滑过去是不是？休想！”
“怎么可能那啥呢？再说了，我是男的，这美人计么……”
“那就是美男计！说，你们那啥没有？”
“没那啥，绝不糊弄你，说实在的，我们连手都没碰过一下。”
这是实情，苍天在上，我绝对没撒谎。那年月，差不多都那样，不像现在见面五分钟就搂搂抱抱，三天就敢上床那啥。
“呵呵，把我当傻子是不是？没那啥，可为啥把你的心带走了？还一半，你咋不把整个心都给她带走啊？哼，还旧情难忘，到现在还两地传书。呜呜，这日子还能过吗？”
开始我还以为领导装呢，后来知道她真的哭了，好伤心的样子。这使我想起我们的新婚之夜，宽衣解带之后，正待翻云覆雨，我突然发现天鹅娇艳如花的腮上挂满泪滴。惊问缘故？天鹅一双美目凝视我说，我既委身于君，愿君永不负我！我当即信誓旦旦起誓发愿地说，执子之手，与子白头，即便是百年之后，也要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一个墓碑之上。婚后我们从来都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次，事情搞大了，怎么解释都不中，我起誓发愿地说没那啥，领导一口咬定那啥了，是我欺骗了她的感情。直到后半夜还哭泣不已，早上也不做饭，翻箱倒柜收拾东西。我问她干啥，收拾东西要去哪里，她也不回答。东西收拾好了，领导开门就朝外走，回头砸下两个字：
“离婚！”
领导回了娘家，我独自在家反省。
我必须向读者老实交代。我处的第一个对象，是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一个下乡扶贫工作队的，她包第二生产队，我包三队，彼此离得较近，经常见面，感觉不错，有些情节写在领导念的那篇网络文章里面。……后来，北京发来商调函，调她去北京某部工作，她征求我的意见去不去。“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坚决留下！”我很犹豫，思前想后，为她个人前途计，一个“不”字难出口，我说去吧，祝福你！就这样洒泪分别。我和“天鹅”搞对象的时候，为了免生多余的枝节，我没把这段历史告诉她。然而，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像酒一样，储存时间越久味道越甘醇。原以为随风飘走的人和事，那年五月她的 搅得我心海翻腾，并写了那篇东西发在网络里以示追念。也仅仅是追念而已，绝无非分之想。自己觉得那篇回忆文章写得还不错，很是洋洋自得。没料到“天鹅”突然心血来潮上网，隐秘暴露，这瞒天过海竟成为自我裸奔。唉，成也萧何败萧何，网络也是双刃剑，今天算是见识了。
可世上毕竟没有后悔药，领导要离婚，怎么办？
不好办。我太了解我家领导了，眼睛里不容沙子，也许是出身皇族（满族正红旗）的缘故，性子刚烈，宁折不弯，说出的话就是泼在地上的水，吐口吐沫砸个钉！领导最嫉恨欺骗，她曾经说过，欺骗是内伤，无法治愈的内伤。这次她说离婚，把协议离婚扔在茶几上，要我尽快签字，可见问题的严重性。
十天过去了，我没去看她，她也不曾回家，似乎我和她的情分断了，从此不再相干。
二十几年的恩爱夫妻，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都在国外），曾经的盘根错节，难道就这样一朝覆亡？我绝不同意离婚。当然，动硬的不行，这就和打仗差不多，样板戏里不是唱过吗，“靠勇敢还要靠智谋高强”。我有办法，既然当年有办法把她鼓捣到手，今天就有办法把她留住——经过家养的天鹅，不能飞。
一天早晨，我衣着不整、蓬头垢面出现在领导娘家门口，她出来上班，和我碰面。我没理她，装作没看见，故意蹒跚脚步向别处走去。她肯定看见了我，没做声，立在那里半晌无语。
一连几天都是同样情景。看见我慵懒邋遢、失魂落魄样子的，还有她的父母、小弟和小妹。他们叫我，我也同样装作没听见。
最后一次，她叫住我。
“站住！”
我继续向前走。
“回来！你给我回来！听见没呀你！”
我转回来，期期艾艾地问道：“是你叫我吗？我没……”
“你就给我装疯卖傻吧，哼，又是苦肉计，少来这一套！”
得，全被领导揭穿了。
“记住，我不会中你的奸计的！说个痛快话，多咱签字去？”
我做出十分恭顺的样子：“咱家啥事还不都是你说了算，你说吧，啥时都行。我是磨道驴——听喝。”
“那好，明天上午吧。行吗？”
“可以，听你的。”
“嗬嗬，这回你倒答应的蛮痛快的嘛！怎么，外面有人儿急着接班了？”
“啥也瞒不过领导的火眼金睛。你看是一棵草，没准儿别人就当一块宝。离了也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今晚请你吃顿散伙饭，不知领导有没有这个雅量，批准不？”
“好的，听你一回。顺便把你那块‘宝儿’也带上，我好帮你参谋参谋。”
“谢谢！”
散伙饭定在“红烛餐厅”，我们当年定情的那间屋子。红烛缭绕，喇叭里演奏《回家》的萨克斯曲子，深情而又缠绵。我给她倒杯红酒，自己来杯白的，慢慢饮着，她不开口，我绝不说话。
“咦，这间餐厅好像挺熟悉？”
“二十多年了，难得你还记得。”
“哦，想起来了。”
沉默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你的那块‘活宝’呢，没带来呀？”
“来了，这不？”我把一张照片递给她，“你给参谋参谋吧。还可以吗？”
“嗯，不错，比我年轻漂亮多喽。”
“你谦虚，和你比起来，你是天鹅，她不过是只水鸭子。”
“在哪上班呀？”
“公司白领，月薪一万多点儿。”
“漂亮女人不把握，小心戴绿帽子吆。”
“这你放心，她保证听我的，叫她向东不敢向西，叫她打狗不敢喂鸡，百分百听喝。”
“呵呵，这样有把握？我看有点悬。”
“不！我倒觉得农夫山泉有点甜。
她把一杯红酒干了，脸色骤变。又问：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日子确定了吗？”
“定了，她说我们离了就结婚，越快越好。”
“哼！”
她突然翻脸，起身就走，连头也没回。咚！狠狠摔下房门。
演砸了！彻底砸了！
回到家里，我为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而无限懊悔。
这时，房门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开一看，原来是领导。
“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当时惊愕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说啥哪？我自己的家，想回就回，谁也管不着。咋地，不行啊？”
“我、我没想到。”
领导不理我，又开始重复那老套的“啰嗦事”——洗脸洗脚刷牙擦地，末了还给我端过来一盆洗脚水，还像往常那样，命令我“卫生卫生”。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咋，不离了？”
“离个屁！想叫我给你们倒地方，你们想得倒美！哼！”
啊哈！我大叫一声，抱起领导滚在床上。该吻的地方吻个遍。
俗话说小别胜过新婚。又是卿卿我我温存之后，领导咯咯笑个不停。我问笑什么，她面露得色说道：“我笑有的人呀，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脚。”
“此话从何说起？”
她用食指戳了一下我的脑门儿，笑道：“看你明天和你那小妖精如何交代，还不得活剥你的皮！”
我向她交了底：“那个小妖精么，不过是我从网上下载的，她才不会来剥我的皮呢。”
“啊，我又上当啦！”她似乎警醒了。
“说说看，又中我什么计了？”这回该我得意了。
“还不是‘欲擒故纵’！鬼东西！”
“不完全对。还有苦肉计——虽然被你看穿，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究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最后是美人计——吃醋是女人的天性。我说过的，你是孙悟空，我是如来佛，跑不出我的手心。”
领导悠悠叹道：“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2009.11.17.匆笔
标签： 短篇历史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