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凌文秀
“丈夫皆有志,会见立功勋”,每个男孩都有一个英雄梦,初唐四杰中的杨炯也不例外。虽然文能提笔写诗名扬千古,但杨炯希望自己武能沙场扬威。
本期《盛放吧!唐诗》主人公:杨炯
职业:文员,县长
代表作:《从军行》《出塞》等
传世名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少年天才是初唐四杰的出场标配,杨炯也不例外。杨炯十岁就被称为“神童”,待制弘文馆。可这一待就是16年。16年,杨过等到了小龙女。杨炯等到了什么呢?一个九品小官。16年后的杨炯在京应制举,补秘书省校书郎,官居九品。
又七八年过去了,永淳元年也就是682年,杨炯终于升职了!官职从九品到正七品上,职位是太子李显的詹事司直,掌管东宫内务,是太子的贴心官员。杨炯的才情也打动了太子李显,这位上司也成了杨炯的朋友。这是杨炯职场生涯的一个小高峰,但却好景不长。
杨炯的堂兄弟杨神让跟随徐敬业在扬州起兵,讨伐武则天。杨炯在太子身边呆了四年后,受牵连被贬四川。
被贬四年后,武则天召回杨炯,让他和宋之问负责教授官人数算之类的工作。这个官职不高,但足以让杨炯对武则天的不计前嫌感恩戴德。
两年后,杨炯到盈川也就是现在的浙江衢州做了一名县长。县长才当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杨炯去世了。
从少年天才到多年郁郁不得志,迎来职场短暂小高峰,却因为亲戚站错队遭到牵连,遭遇职场滑铁卢。杨炯的政治生涯实在不算平顺。但他的才情无论生前还是身后一直很受认可。
虽然做了多年文员和县长,但杨炯心中却有个未完成的心愿,那就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其实是有时代背景的。自秦汉以来,中原文明与北方的游牧民族矛盾频发。从秦汉魏晋南北朝到初唐,南北方的冲突从未停歇。
这在杨炯的千古名作《从军行》中可以窥得一二。
《从军行》是乐府旧题,属于《相和歌》中的《平调曲》,内容大部分写从军征战。李白、王昌龄、杨炯等唐代诗人都写过。
杨炯的《从军行》是这样写的: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开篇说“烽火照西京”,就是边境有事儿发出预警。那个年代发布预警靠燃起狼烟。烽火台的烽火一站传一站,一直传到京城长安。有志男儿们看到后“心中自不平”,边境烽烟燃起,热血男儿们想去守护国家。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牙璋”是用玉石制作成的兵符,分成两半,一半交给主将、一半留在朝廷。两半兵符设计成可以咬合的形状,堪称古代版的密码锁。兵符是调动军队的凭证,只要两块兵符咬合成功,就可以调动军队。“凤阙”是皇宫。“龙城”是匈奴祭天圣城龙城。这两句是说,兵符已经离开皇宫,精锐部队围困匈奴龙城。
这句诗用了卫青奇袭龙城的典故。公元前129年,匈奴南下。汉武帝派卫青出征,卫青从此开启了从奴隶到将军的人生历程。这次出兵,汉武帝派了四路出击,卫青、公孙敖、公孙贺、李广四路大军各一万骑兵,结果两路失败、一路无功而返,只有卫青虽然首次出征却杀入匈奴祭天圣地龙城,斩首俘虏近千人。卫青取得了汉朝与匈奴之间第一次决定性的胜利,打破了自汉初以来匈奴不可战胜的神话。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说的是先辈英雄们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一代代流传下来,给后人无穷的激励和勇气。“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大雪漫天飞舞、遮天蔽日,飘扬的军旗都看不清楚。寒风凛冽呼啸,风声和军鼓声交织在一起。这是在讲战争时恶劣的天气环境。纵然环境恶劣,杨炯依然写下流传千古的名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百夫长是职务最低的军官。国家有需要时,杨炯宁愿做一名军队里的低级军官去杀敌保国,也比做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书生强。
像杨炯这样的读书人很多,东汉班超弃笔投戎,近现代无数读书青年投身救国运动。“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这是几千年来,所有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读书人的集体呐喊。
在文学艺术上来讲,杨炯的诗对仗工整,音韵合律,既有律诗的严谨,又有乐府诗的明快。杨炯的另外几首边塞征战诗如《出塞》《战城南》《紫骝马》等,气势轩昂、风格豪放。杨炯反对宫体诗风,主张骨气、刚健的文风。他的作品突破了宫体诗诗风,在诗歌发展史上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
初唐四杰的诗文扭转了文学风气,他们的作品已经从宫廷走向人生,是初唐文坛上新旧过渡时期的人物。
初唐四杰的王、杨、卢、骆在当时社会有些名气后,据说当时朝廷上有名的伯乐、一代名将裴行俭这样评价初唐四杰:
士先器识而后文艺。勃等须有文名,浮躁浅露,才高性傲......四子不能成远大之器者做也。惟杨炯稍沉静,应得令终,徐三子不得死。
裴行俭这段话的意思是,初唐四杰这四人虽然才气过人但才高性傲,有些浮躁,很难有什么大作为,只有杨炯稍稍沉稳,可能有个善终。虽然裴行俭生前确实非常看重这四个年轻人。但这段话不能完全确定是裴行俭的评论,也有可能是后人杜撰。但这段话却是初唐四杰的真实写照。
四人的结局的确让人唏嘘。王勃溺水受惊身亡,卢照邻受不了病痛折磨投水自尽,骆宾王兵败后不知所终。杨炯郁郁半生,在担任盈川县令期间去世,竟然是初唐四杰中唯一善终的一位。
“初唐四杰”堪称唐诗界的初代男团,排名为“王杨卢骆”。这个初代男团也曾出现过“C位之争”。据《旧唐书》记载,排在第二位的杨炯曾经不服气,说:“愧在卢前,耻居王后。”意思是,排在卢照邻前面,我还挺惭愧;但把王勃排我前面,我不服。
虽然撂过狠话,但王勃去世后,杨炯写下了《王勃集序》,颂扬英年早逝的王勃。杨炯认为,王勃之前,文风是浮华、空洞的,而王勃的文风是振奋、开阔、充满希望的,“长风一振”“一朝清廓”。这不仅是杨炯笔下王勃诗文的引领作用,其实也是唐初四杰带来诗歌创作的新变化。
“诗”这种文学体裁,跟随先民们唱着古老的民歌《诗经》,经历了楚辞、跨越“建安风骨”,在公元500年前后陷入一段创作低潮期。当时,宫廷诗几乎一统江湖,诗歌淫丽、风格浮华、声律考究,空有精致的辞藻,却没有灵魂。
也有统治者积极倡导“改文风”,去浮华。先有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父子,后来有唐太宗李世民。
然而不是每位皇帝都像南唐后主李煜,是被皇位耽误的文学家。杨坚、杨广、李世民“改文风”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写诗实在没天分。
在公元500年到初唐四杰之前,诗很大意义上是宫廷文学、高干文学,创作者多是高官、贵族。而唐诗初代男团之后,越来越多的基层干部、文人、普通人写诗。
实习主播孙伟轩
编辑凌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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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唐朝徐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