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六年,每年一度的“内务府选秀”开始了,一位出身包衣管领世家,时年14岁的小姑娘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立于一众秀女中间。经过了户部初选和内务府太监的再选,面对着以富察皇后为首的后宫主子们,她竟毫无惶恐,满眼期待着皇后的垂青。
“内务府包衣管领魏清泰之女,满洲正黄旗包衣,魏氏,14岁!”
随着内务府太监的一声吆喝,虽衣着简约但姿容窈窕、气质超然的富察皇后将眼神锁定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一种相见恨晚,甚至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而后,魏氏被富察皇后选中并亲自发话,让其留在长春宫为近侍宫女。
乾隆九年除夕之夜,乾隆皇帝驾临长春宫,陪富察皇后用膳,经富察皇后数年调教而有大成的魏氏,服侍一旁。时年34岁的乾隆皇帝,虽对富察皇后情有独钟,但正值年富力强、春秋鼎盛时期的乾隆皇帝,为皇嗣繁育计、为皇权稳固计,更为充实后宫计,也并未放弃对其余妃嫔乃至宫女子、宫女的选择和垂青。
跟在富察皇后身边已有三年,而且音容相貌和富察皇后颇为相似的魏氏,被乾隆皇帝一眼看中,一朝承宠,身份立变。新年刚过,乾隆皇帝便下达谕旨:
“晋宫女魏氏为贵人,赐居长春宫偏殿!”
旨意下达时,富察皇后眼神中飘过一丝落寞和孤寂,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作为中宫皇后,她身上有太多的责任和义务,将魏氏推到乾隆皇帝,有不得已的苦衷,更有期希大清皇嗣枝叶繁茂、乾隆皇帝身心顺遂的美好愿望。
魏氏身姿窈窕、面容娇美,且经过富察皇后的调教,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颇为熟悉,以至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乾隆皇帝便数次或明谕或暗示的要求富察皇后给予钤印有“皇后之宝”的通行证,夜宿魏氏所居偏殿。从养心殿偏殿到乾隆皇帝寝殿之间,被包裹着的魏氏更是数次出现,夜夜笙歌、圣眷优渥。
被册封为贵人不到一月,乾隆皇帝再次下旨:
“命工部尚书哈达哈为正使、内阁学士伍龄安为副使。持节册封贵人魏氏为令嫔。赐居储秀宫。”
从贵人到嫔,魏氏不仅实现了从低等妃嫔到高等妃嫔的转变,而且还拥有了储秀宫“一宫主位”的特殊地位。
因为前朝政事的牵绊,对后宫妃嫔尤其是富察皇后的“雨露均沾”,原本正承盛宠的令嫔突然进入到冷落时期。富察皇后和嘉妃的接连有孕,似乎让乾隆皇帝彻底忘记了魏氏。面对空荡荡的储秀宫,魏氏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望着月亮,数着星星,想着那段独得乾隆皇帝恩宠的光辉岁月。
乾隆十三年,乾隆皇帝奉皇太后东巡,富察皇后随驾,魏氏未在其列,这个位列嫔位之首的宠妃,真真切切地尝到了天恩难测、圣宠不定。
乾隆十三年三月,宫外传来了富察皇后崩逝于德州舟次的噩耗,作为自己曾经的主子,魏氏满脸泪花,既感叹岁月无常,又对自己未能近侍于皇后身边而悔愧,更重要的是,她失去了一个可以依靠、可以让自己再获恩宠的靠山。
富察皇后的灵柩被运回紫禁城后,魏氏悲痛欲绝,不能自已,这让痛失爱妻、已然失去理智的乾隆皇帝找到了些许安慰。
乾隆十三年五月,乾隆皇帝为大行皇后亲定谥号以后,下达谕旨:
“命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陈大受为正使、礼部侍郎木和林为副使。持节册封令嫔魏氏为令妃。”
尽管被乾隆皇帝当成了富察皇后的替代品,魏氏毕竟重新得到了乾隆皇帝的恩宠。乾隆皇帝夜宿储秀宫的次数越来越多,御赐赏物更是应接不暇,甚至连魏氏娘家兄弟的就业、住房、债务问题也一一解决,然后再赐府邸和田土,盛宠境况,令人艳羡。
乾隆二十年,魏氏在极度恩宠之下,终于身怀有孕并于次年为乾隆皇帝生下了第一个孩子——皇七女。不管是因为“子以母贵”,还是因为宫内久未听闻婴孩啼哭,乾隆皇帝对这位公主极其宠爱,以至于在其三月龄时,就指婚给了自幼被抚养宫中的蒙古藩王之后——拉旺多尔济。
乾隆二十二年,再度身怀有孕的魏氏,终于得到了随驾南巡的机会,返回京城后很快生下第一位皇子——皇十四子永璐。南巡的颠簸,让魏氏的生产过程并不顺当,只是能为乾隆皇帝生下一位皇子,魏氏虽疼痛而眼中有泪,但却心中欢喜。
没等到生育以后身体恢复,乾隆皇帝的一次恩宠又让其身怀有孕,而此时的乾隆皇帝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没给予任何惊喜反应。乾隆二十三年七月,魏氏再育一女,乾隆皇帝没有恩赐表示;乾隆二十四年,两女一子的生育成绩,让其再获后宫位分的提升,成为贵妃。乾隆二十五年,皇十五子永琰降生,正于南苑狩猎的乾隆皇帝甚至都没回来看一眼;乾隆二十七年,皇十六子降生,乾隆皇帝甚至连名字都没给取。
虽然乾隆皇帝的恩宠已经变了模样,变了性质,但如此高的生育频率,如此多的晋升理由,终于让魏氏等到了出头之日。
乾隆三十年,鉴于魏氏巨大的生育功绩,乾隆皇帝一心想要将其晋封为皇贵妃,却枉顾了继皇后那拉氏的感想。
在清朝时期,晋封皇贵妃需要满足三个条件,或行将就木、或续位中宫、或死后追封。在继皇后完全可以正常行使中宫职权的时候,乾隆皇帝的这一决定无疑掀起了轩然大波。乾隆皇帝和继皇后之间发生了激烈争吵,继皇后甚至“断发明志”,唯独将魏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唯有等待圣裁。
“帝后矛盾”的结果,自然是乾隆皇帝胜出,继皇后被“不废而废”,魏氏被成功晋封为皇贵妃,而且执掌六宫庶务,只是这个皇贵妃来的太不光彩。执掌后宫以后,魏氏所得恩宠更是变了模样;乾隆三十一年,继皇后那拉氏崩逝,魏氏仍然是皇贵妃;乾隆三十八年,乾隆皇帝将魏氏所生皇十五子永琰秘密写进传位诏书,魏氏仍然是皇贵妃。
哪怕在崇庆皇太后八十大寿的典礼上,魏氏已经穿戴上了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东珠朝珠,哪怕魏氏的依仗已经远超皇贵妃所该有,她也始终只是皇贵妃。
乾隆四十年,魏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乾隆皇帝竟然下令将其迁出内廷,于吉安所举办丧仪。清朝历史上,身居皇贵妃高位且倍得皇帝恩宠的后宫妃嫔,不在内廷寝宫举办丧仪的,仅此一位。魏氏,到底也未曾得到乾隆皇帝真正意义上的认可。
更重要的是,乾隆皇帝虽然将其葬于裕陵地宫,但却给出了“昔年参近御之班,曾资悔迪;此日侍升仙之驾,如奉生存”的原因说明。在乾隆皇帝眼中,这个未来皇帝的生母,被自己恩宠了20年的女人,也只配做富察皇后的侍女。
乾隆六十年,魏氏等待了多年的皇后之位,终于在死后20年得以实现,只是乾隆皇帝在将其追封为皇后的同时,竟然发出了这样一道谕旨:
孝仪皇后神牌。升祔奉先殿。前期告祭天、地、太庙一事。亦未免失当。孝仪皇后、乃朕因系嗣皇帝生母。恩旨册赠。止应于奉先殿祭告。若因此而举行天地庙祀大典。转邻于渎。已著不必举行。
奉先殿祭告,未免失当;太庙祭告,亵渎苍天;乾隆皇帝即使将魏氏追封为了皇后,也始终认为她不配,只是碍于嗣皇帝的身份、面子,而不得不为之。
150年以后,军阀张殿英盗掘了清东陵,乾隆皇帝的裕陵地宫被大肆破坏;末代皇帝溥仪命人赴东陵处理善后工作时,发现了“皮骨俱存,丝毫未腐;面目如生,并有笑容”的魏氏尸身。或许,乾隆皇帝的那一句“今伊子绍登大宝晋册为孝仪皇后,正春秋母以子贵之义也,名正顺言欣”被她听到了,数十年的委屈和悲苦,烟消云散;乾隆皇帝给予的诸多不公平乃至冷漠、冷血,都不再重要。总之,她终于笑了!
参考文献:《清史稿·列传一·后妃》、《清实录·高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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