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8月的夜晚,他怀着兴奋而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中,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终于坐起来对身边的妻子说:“我要调动工作了!”
妻子问:“调哪去?”
答:“不能说!”
妻子再问:“去多久?”
答:“不能说!”
妻子又问:“去做什么?”
还答:“不能说!”
沉默良久,他似是而非的解释:“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这个事成了,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从此这个人在人间彻底蒸发,他的名字和他的事业成为绝对机密。27年后,他再次回家时,生命之火已经燃烧殆尽,死神的倒计时开启。他不无遗憾的说:“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与一生挚友最后一次合影,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去的血迹。其实何止是嘴角,他的后背上大面积的出现血斑、耳朵和鼻孔经常的出血、止痛剂如同白水一样的注射进血管,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挽回他的生命。
他叫邓稼先,在未来漫长至几近永远的时间里,中国人对他的评价都会是——国士无双。他是一个天才,不用三年的时间就拿下美国普渡大学的博士,与一些论文都没有的博士不同,他是货真价实的。拿到博士证书的第七天,他放弃一切唾手可得的优渥生活,回到百废待兴的祖国。
从1958年8月开始,他再在发表论文、不再做学术报告、甚至不能出国、无法回家,他做的只有一件事,作出核武器,让这个国家真正的独立自主,不再受到任何讹诈。他也确实做到了,以开挂般的速度追赶着列强。原子弹到氢弹,美国用了7年3个月、苏联用了6年3个月、法国用了8年6个月,中国则只用了2年8个月。
之后他一直大踏步的追赶着,期望能让中国的核事业领先世界,希望能够让这种作为武器的能量应用到民间,用来造福人类,而非毁灭地球。直到1979年的9月13日,那颗空投的氢弹没有打开降落伞,他只身走进辐射区捧回了摔碎的氢弹。回来后他故作轻松的对下属说:“平安无事”,平安无事的是核事业,他的结局在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回程的车上,他自言自语的问:“你知道放射性钚进入人体最容易被什么吸收吗?“
自答:“骨髓!”
再问:“你知道进入人体后的半衰期是多久吗?”
再答:“200年。”
知道剩下时间不多的邓稼先加快了工作的步伐,在1984年组织了第二代核武器试验,之后拖着大面积出血的内脏,靠着大剂量的止疼针完成了《关于我国核发展的建议书》,写完这篇东西后,他长出一口气,自己终于跑赢了死神,他轻轻对夫人许鹿希说:“死而无憾”!一如27年前那个深夜,他同样轻轻的说出“死也值得”。
1986年7月29日,两弹元勋、中国核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者邓稼先病逝,终年62岁。他走完了自己质朴而壮丽的一生,没有留下任何遗憾。1996年7月29日,中国进行了最后一次核试验,同时宣布,我国暂时停止一些核试验。还年轻的我坐在电视机前突然心脏如被撞击了一般,他走了10年,依然被以这样的方式纪念,他的事业终于在伙伴的手里彻底完成——中国已经可以在计算机上模拟试验。
回头想想,如果老邓还在,他也不过95岁,未必不能像好友杨振宁一般安享晚年;如果他选择另一条路,未必不能在理论物理上摘取王冠。但他选择了这条为国为民的路,他就这么无怨无悔的走了下来。所以在老朽心中,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奖人无数,邓稼先却只有一个。
邓公千古,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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