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历史的女人——第1649期)
"美髯"指美丽的胡子,旧时通常把有美丽胡子的男子叫"美髯公"。比如三国时的关羽,他"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那时的一尺相当于现在的23厘米,也就是说,关羽大约身高2米07,胡子长达46厘米,走起路来,胡须飘飘,帅气十足;如骑在马上,风一吹,三尺长髯更是随风而舞,那简直是酷了。还有一位美髯公也很著名,就是《水浒》中的朱仝。比起关公,朱仝矮了点,也就八尺多高,也是胡须飘飘,帅得不行。
在那时,凡有美丽胡须的美髯公都非常爱惜自己的胡须,甚至是爱须如命。比如关羽,据民间传说,他甚至连自己胡子的根数都知道。曹操曾经问过他胡子有几根,他不仅应答如流,还说每秋约退三五根。由此可见关公对他的美髯是如何的珍爱。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关羽被敌人抓住了,敌人对他说:留头不留须,留须不留头,你选!那么按关羽的脾气和气节,他一定会说:"俺关某宁可舍此一头,决不损我一须也!"这完全有可能。如果关羽苟活下来,而没有胡须了,那么他还是关公吗?那简直是一直耻辱!
所以,你很难想象,一个号称美髯公的人,被剃掉胡子,下巴光不溜球的样子。但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有气节,比如今天要讲到的这个人,他也有一挂(长胡子一般论挂)美丽的胡子,号称美髯公,十分得意。但他却是残害革命烈士刘胡兰的主凶,建国后,他一直受到人民政府的通缉。为了逃避追捕,他不惜改头换面,甚至把自己漂亮的胡须拔得净光,也不当美髯公了。但他后来是如何被抓到的呢?
其实当年(1947年1月)杀害刘胡兰等七位烈士的主凶有三个人,在"说历史的女人"第1613期,笔者曾详描述了抓获徐得胜和侯雨寅的经过,本文接着叙述三大主凶的最后一个,事实上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即自称美髯公的大胡子张全宝。
当时直接审问刘胡兰的就是张全宝,他面对大义凛然的刘胡兰曾如此说:"你小小年纪,嘴好硬啊,难道你就不怕死?"
刘胡兰斩钉截铁地说:"怕死就不当共产党!"
于是张全宝大怒,喝令对刘胡兰动刑。他就是这样的残忍。
张全宝,祖籍山东,1901年出生,他个头不高,喜欢留光头,一脸络腮胡子,人们都叫他"大胡子"。而他却对自己的胡子十分欣赏,自称"美髯公"。张全宝1937年到阎锡山所部当兵,从1942年起,在阎锡山部34军三团先后任中尉排长、副官、上尉副官等职,1946年被提升为61军72师215团第1营特派员兼重机枪连指导员。
1947年1月12日,张全宝和215团1营副营长侯雨寅、1营2连连长许得胜等,率部包围了文水县云周西村,先后用铡刀残杀了刘胡兰等7位抗日英雄。
这件惨案的发生,让人们义愤填膺,在晋绥解放区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于是"解放文水城""消灭阎系军阀""为刘胡兰报仇"的口号,响彻汾河西岸。但后来这三个杀害刘胡兰的凶手,一直逍遥法外。
1951年,杀害刘胡兰的三大主凶之一徐得胜先落入法网,他供出了另外一个凶手侯雨寅。当审问这二人张全宝的下落时,他们都说张全宝可能战死了,一度令通缉张全宝的行动中断。因为张全宝一直在阎锡山的队伍效力,战死也是有可能的。
事实上,在同人民解放军的战斗中,张全宝确实数次负伤,但都没有阵亡。云州西村惨案不久,1947年2月,张全宝在交城战斗中被我人民军队击伤,但他5个月后便伤愈复出,任阎军亲训师1团5连少尉指导员;1949年3月,张全宝又到太原,当上了阎军迫击炮3团5连上尉连长;1949年4月,太原解放时他被我军俘虏。但后来,张全宝便销声匿迹,神秘失踪了。
就在追凶张全宝的行动受阻之时,一个叫王连成的人举报了张全宝。王连成也是阎锡山部215团1营的,他曾在机枪连任特务长,跟侯雨寅、徐得胜、张全宝都认识。太原解放后,王连成被俘,在接受教育后,他被释放,回到万泉县老家务农。
1950年秋天,王连成忙完地里的庄稼活后,到山西运城找活干,同张全宝不期而遇。那天王连成在街上转,到一个杂货铺买东西,突然发现杂货铺老板很面熟。细看,原来是他曾经的顶头上司张全宝!之所以一下子没有认清对方,是因为对方没有了大胡子。双方在互相认出的一瞬间,都吓了一跳。曾经是一个战壕里的老战友,当然都很激动。不过当时张全宝立马嘘了一声:"不要乱叫,我现在叫张生昊。"接着他便拉着王连成到旁边的小饭店吃饭叙旧。
饭后,张全宝交代王连成千万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并警告对方,如果说出去,后果自负。
原来张全宝自知罪大恶极,为了逃避追责,他被俘时改了名字叫张生昊。张生昊是他手下的一个排长,在晋中战役中战死了,他就顶了人家的名字。为了安全,他还忍痛将满脸络腮胡须一根根拔掉,把一张脸变成了"核桃皮"。他伪装很成功,一时蒙混过关。他被送到察哈尔农垦大队劳动改造后,于1950年7月被释放。张全宝的老婆叫吴翠花,家住山西运城县运城镇卫家巷,他被释放后便回到运城,和老婆开了个杂货铺藏匿了下来。
张全宝家附近有个舞台,有一次舞台上演《刘胡兰》,张全宝被老婆吴翠花拉着去看戏(他老婆当时还不知道丈夫是杀刘胡兰的凶手),本来他不想去,但还是去了。一是好奇,想看看谁敢演他这个大魔头;二是想去探探风声。
当戏里杀害刘胡兰的元凶出现时,张全宝也是心里一惊,因为对方也长着大胡子。但当对方报出来叫徐得胜时,张全宝又暗自得意。因为当时大家把徐得胜的长相搞错了,弄成了张全宝的大胡子模样。但他庆幸的同时,心里也是暗暗发紧。因为当时徐得胜已经被抓,他想保不定这小子会揭发我。
不久之后,徐得胜被枪决。张全宝也是心中一凛,心想我还是赶紧藏起来吧。他究竟如何藏匿的,且按下不表。
却说王连成得知张全宝的下落后,为了立功,就去公安局报案了。
其实揭发张全宝的还不只是王连成,还有个叫得永清的人被捕后也提供了线索。得永清以前也在阎锡山的部队当兵。1950年3月,得永清到太原办事,在一个小酒馆吃饭时见到了在那里打工的张全宝。张全宝说在那里学习拉面手艺,等以后回老家开面馆。
根据王连成和得永清提供的线索,万泉县公安局和运城公安局联合行动,他们双管齐下,兵分两路,一路去太原,一路在运城搜捕。
公安人员到太原,找到那个小酒馆,得到老板证实,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在那里学拉面技术,但两个月后突然走了。看来张全宝很是狡猾。于是公安人员便到张全宝的老家山东调查,但一无所获。
运城这边,公安局根据王连成的线索,排查张生昊的家,很快便找到了。但张全宝的老婆吴翠花说丈夫回山东老家了。邻居也这么反映。但在山东调查的公安人员却没有在山东找到张全宝!难道他上天入地了不成?
原来,狡猾的张全宝在得知徐得胜死后,就开始想招了。他之前经常打仗,也略读兵法,于是就来了个声东击西之计。他明着放出话说要回山东老家,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走。根据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的原则,他没有跑,而是在家中藏了起来。
张全宝家有个装菜的地窖,他把地窖挖大,改成了一个地洞,钻了进去。他还把自己私藏的两只手枪装上子弹带进洞里,以防万一被发现了,同对方拼命。他白天都呆在地窖里不出来,吃喝拉撒都让老婆送,只在晚上偶尔出来一次。
公安人员觉得蹊跷,于是一方面在外面继续寻找,一方面暗中监视张全宝的家。后来有张全宝的邻居到公安局报告,说吴翠花天天端着便盆往茅坑倒,这很不正常。因为他家没有别的人,仅吴翠花自己是不用便盆的。说明她家另有其人。于是公安人员便派人以查户口的名义去吴翠花家调查。
"查户口"的人在吴翠花家发现一个怪现象,她家里虽没有其他人,但屋里却有一股纸烟味,很明显屋里暗藏着男人。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走了。
原来张全宝这人爱抽烟,在地窖里不透气没法抽烟,他都是到晚上回到屋里偷偷地抽烟,过过瘾后便又回到地窖里了。
公安人员也分析到,张全宝肯定还藏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于是公安局准备突然袭击,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1951年5月8日,这天天黑时,运城公安局出动20多名刑警包围了张全宝家。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因为这是吃晚饭的时候。张全宝肯定在这个时候出来吃饭,或者吴翠花会在这个时候给丈夫送饭。结果警察一进张全宝家,正好碰见他从地窖里出来准备吃饭。
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公安人员把张全宝直接拿下!
不过张全宝毕竟是受过训练,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于是他故作镇静地说:"让我拿几件衣服就跟你们走。"
于是他进屋往被子里摸了一把手枪。可还未待他开枪,机警的公安人员便一脚飞踹过去,张全宝的阴谋没有得逞。
张全宝被抓住后又狡辩道:"我犯了什么法,你们抓我?"
公安人员说:"装什么蒜?你就是杀害刘胡兰的主犯张全宝!"
一听到"刘胡兰"三个字,张全宝立马蔫了,他的脸变得煞白,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然后警察在张全宝家进行搜查,又从地窖里搜出了一把手枪和数十发子弹。
张全宝在运城落网后,很快被送到万泉县公安局。此时杀害刘胡兰的另一个主凶侯雨寅还在关押中,因为徐得胜已经在当年的4月4日被枪决,所以此时张全宝就跟侯雨寅一块上路了。
1951年6月24日,张全宝和侯雨寅两个人渣被押到刘胡兰的故乡文水县云周西村,在公审大会上,有周边7个县的群众来参加,多达1万多人。然后把二人在刘胡兰墓前执行枪决。
杀害刘胡兰的凶手张全宝被正法
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巾帼英雄刘胡兰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
(文/说历史的女人·花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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