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点评水浒,除了对内容做了番批注,还按照自己喜好,把梁山一百单八将给评了等级。他老先生看得极为顺眼,那就是上上人物。稍差一些,虽不如上上者,但也让他瞧着欢喜不讨厌的,就定个上中人物,次一等,讨喜的地方多于讨厌的地方的,那就定个中上。反之则是中下。最次的,怎么瞧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糟心的,只能得个下下。不过金先生对梁山众人大体上是比较偏爱的,被定为下下的好像只有两人,一个是及时雨宋江,梁山上的强盗头子,另一个是鼓上蚤时迁,水浒里的小贼。
品评人物这种事,并非是金圣叹的首创。早在东汉末年许劭与其从兄许靖就喜欢品评当代人物,常在每月的初一,发表对当时人物的品评,故称“月旦品”、月旦评。例如许劭评曹操是“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金圣叹不过是跟着有样学样,没啥稀奇的。
真正令人稀奇的是金先生的三观,何止是不正,在我看来,简直可以编成两条麻花辫儿。鲁智深定为上上人物无可非议,鲁提辖其人正是真好汉。可是花荣杨志关胜这些人何德何能,居然也是上上人物,实在不可理喻。这也罢了,竟然连李逵这种只以杀人为乐的屠夫,也被评为了上上人物,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还有,时迁这个人除了手脚不干净,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外,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为什么就是下下了。时迁若是下下,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劫杀过往客商的张横、李立,以及见财起意杀人越货并且强抢民女的王矮虎这些货色就不能称之为人,只能说是畜牲。
不过还有一个上上人物,更是令我抓狂。其人为谁?正是梁山泊狗头军师,智多星吴用。如果要我评定一百单八将,第一个下下人物就是这个道号加亮先生的无用。
很多人看水浒,都觉得吴用这个人,除了在打仗时出谋划策外,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得了的坏事。杀人放火,欺男霸女这些事并没有他的份儿。你可以说他不配评为上上,可是似乎也没理由定为下下。这您可就想错了,宋江李逵这些人够坏的,可是宋江还有一点忠心可嘉,李逵也有些直肚肠可取,只有吴用这厮做人做事毫无任何底线可言,可说是忠孝仁义,样样都木法提。
先说吴用不忠不义的一面,我说的不忠不是指吴用背弃晁盖倒向宋江,这一点算不上不忠。首先,梁山不是晁盖的小朝廷,吴用也不是晁盖的臣子,他们是朋友和兄弟,不是君臣,彼此之间谈不到忠字。不过,吴用这么做虽然不能说他不忠,但是绝对是不义的。因为他和晁盖打小就是朋友,对于二人的关系,书里是这么写的:吴用寻思道:“晁盖我都是自幼结交,但有些事,便和我相议计较。他的亲眷相识,我都知道。可见两人的关系很不错。反倒是宋江和吴用,在上梁山之前,并不相识。所以,梁山上其他人都可以投向宋江,唯独吴用不行。你这么干了,那就是没义气,对不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那么,吴用不忠在哪儿?是不是落草为寇就一定是不忠呢?也不是,就宋微宗那种昏君,换我我也造反。吴用真正表现出不忠的一面,是在征讨辽国时,书里八十五回写到辽国皇帝想用高官厚禄招安宋江,使其背宋投辽,派了欧阳侍郎来劝说宋江。书中写的明白:宋江却请军师吴用商议道:“适来辽国侍郎这一席话如何?”吴用听了,长叹一声,低首不语,肚里沉吟。宋江便问道:“军师何故叹气?”吴用答道:“我寻思起来,只是兄长以忠义为主,小弟不敢多言。我想欧阳侍郎所说这一席话,端的是有理。目今宋朝天子,至圣至明,果被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奸臣专权,主上听信。设使日後纵有成功,必无升赏。我等三番招安,兄长为尊,只得先锋虚职。若论我小子愚意,弃宋从辽,岂不为胜,只是负了兄长忠义之心。” 宋江听罢,便道:“军师差矣!若从辽国,此事切不可提。纵使宋朝负我,我忠心不负宋朝。久後纵无功赏,也得青史上留名。若背正顺逆,天不容恕!吾辈当尽忠报国,死而後已!”
看到了吧,这一番对答把吴用有奶便是娘的嘴脸给彻底揭露了。为了所谓的封赏,居然想到去做汉奸。我们也算明白了,为啥这厮第一时间就抛弃了从小的朋友晁盖,转投入宋江一方。汉奸都能做,国家都能背叛,朋友又算个啥。可见吴用这厮,有多么卑鄙下流。
至于吴用不仁不孝的例子,书中也有不少。梁山打家劫舍,攻城掠地,滥杀无辜的事没少干,吴用这个军师,坏主意没少出。尤其是为了赚朱仝上山,吴用和宋江竟然定下毒计,令李逵杀死了只有四岁的小衙内。四岁孩童何辜,竟能下此毒手。很多人都骂李逵不是人,其实他们没有想到,最毒的不是杀人的手,而是想出这条毒计的心。那么,命令是宋江下的,可想出这条毒计的是谁?只能是吴用。
另外,中国人素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传统,狠心杀死别人的幼子使人绝后的,必定也是个忤逆子。三国演义吕布白门楼殒命一回书,曹操和陈宫的对话可作为极好的注解。操曰:“今日之事当如何?”宫大声曰:“今日有死而已!”操曰:“公如是,奈公之老母妻子何?”宫曰:“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老母妻子之存亡,亦在于明公耳。吾身既被擒,请即就戮,并无挂念。”操有留恋之意。宫径步下楼,左右牵之不住。操起身泣而送之。宫并不回顾。操谓从者曰:“即送公台老母妻子回许都养老。怠慢者斩。”
另外,还有一点也值得一说,李逵这个人,没有是非善恶观念,他就是个浑蛋。他不晓得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做不得。吴用不一样,他是个读书人,学的孔孟之书圣人之道,而且落草为寇前,还是个教村里小孩读书的私塾教授。谁想为人师表的吴教授,竟是个人面的豺狼,我每想到此处,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亏得吴用早早的上了梁山,不然就凭他把书都念到狗肚子里的德行,一准要把那些小孩儿教坏了。
标签: 智多星